一会儿说动作编排得太剧烈,不好拍摄人脸啦;一会儿又说摄影跟不上,要返工啦;有时候打得太认真,两人还会受一点儿伤。
许中辉对他颇有些怨声载道:“……这就是我不想让你当武指的原因!配合你们这种愣头青,太吃亏了!”
靳若飞只得灰头土脸地给人道歉:“辉哥,对不住!撞得严重吗,要不要休息两天再拍?”
他这么老实巴交的,搞得许中辉都不好意思再训他了,只能淡淡地翻个白眼:“……没事啦!我回去热敷一下就好了,明天照常拍!老子还想早点儿杀青呢。”
许中辉拍完这一段打戏就可以杀青了,最后一幕是重头戏,靳若飞饰演的杀手要用锁链将人的脖子紧紧勒住,反顶在背上,将人勒死——这与之前六爷设计的用匕首捅死不符。
陈嘉信忍不住问他:“之前第一段打斗戏里,杀手杀警察时,不就是用匕首捅了好多个洞给弄死的吗?怎么第二段打斗戏不沿用这个设定了?”
靳若飞面色镇定,有理有据道:“这个杀手性格残忍,手法恶劣。从某方面来说,他像一只猫,喜欢用各种各样凶残的手段去折磨敌人。我想通过不同的武器设计来体现他这一点,一直用匕首的话,有点儿太单调了。”
陈嘉信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被说服了。不远处的卫丘恒听见这句话,面色则微微生硬,不屑地抿了抿唇。
四月二十九日当晚,许中辉的杀青戏正式开拍。
晚上十点多,片场灯火通明,接近酷暑的热度和剧烈的灯光一起,将剧组每个人都烘得面红耳热。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灯光、摄影、收音严密地做着最后的检查和调度,等待着两名演员的就位。
靳若飞跟许中辉排练过最后一次之后,化妆师飞快地提着化妆包冲过来,帮二人做最后的补妆。这时,靳若飞抬手招来黄助理,让他拿来自己的笔记本,在化妆的间隙检查待会儿动作的行进轨迹。
半晌补好了妆,他没着急去布景前就位,而是走到摄影师面前,跟人家交代待会儿拍摄的细节:“我们有一个挥手斜劈的动作,你打镜头记得打快一点,不然就劈到你了,效果也不好。还有,第三个动作会来回拉扯,距离在一米以上,你们运镜时也要注意……”
看着他与摄影师比手画脚、认真交代的模样,陈嘉信坐在监视器后面,不禁“嗯?”一声,笑着点点头:“这才一个多月,就有模有样了嘛!这小子,进步很快哦!”
副导演也低声附和:“而且他设计的动作节奏感很强,层次递进鲜明,很会推动情绪。我想,咱们这部片肯定会受年轻人欢迎的。”
不多时,靳若飞交代清楚,顶着一头黄发跑了回来。他拿起那把tanto匕首,又将锁链绕到手腕上,深吸一口气,稳稳当当地站到了许中辉面前。
“真难为你,又要导又要演。”许中辉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靳若飞面色平静,摆开了架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随着一声“action!”,拍摄正式开始。靳若飞眼神倏地变得锐利,仿佛一只孤狼猛地露出了利爪与獠牙,面色透出彻骨的嗜血与癫狂,向着许中辉杀去。
老警察已经被捅了数下,失血过多,行动大大减缓。但他仍咬着牙关,试图做最后的顽抗——
格挡、勉力进攻,却被对方抓着胳膊往后一卸力,顿时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后背被狠狠砸击。五十出头的老警察已然不是年轻仔的对手,只能狼狈地翻滚闪躲。
在地上闪转腾挪之时,他找到之前被打飞的甩棍,赶忙捡起来,回首斜劈,打了杀手一个措手不及。银光闪闪的匕首顿时被打飞,落在路灯下方,发出“当啷”的清脆声音。
杀手揉一揉疼痛的手腕,绷紧经络用力扭一扭脖子,终于失去耐心,狞笑着将锁链从手腕取下,“叮铃铃”一阵轻响,仿佛索命的魂铃。
他像鬼魅一般扑了过去。
老警察精疲力尽地警戒着,本以为对方要正面强突,却不料他一个箭步上墙,紧接着团身前滚翻落到身后,将锁链甩到了自己的颈项上。紧急之下,老警察将手塞进锁链里,想要阻挡他的勒喉。杀手却没急着用力,而是像鳄鱼那样,勒着他一个腾空翻滚,把本就难以为继的他摔了个头昏脑胀。
小巷之中变成一片寂静。
路灯之下,杀手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双手勒住锁链两端,把浑身上下已成血人的老警察拽了起来。他如嗜血的恶魔那般,餍足地笑着,不紧不慢地、游刃有余地将人反手背到自己的背上,身体慢慢向下弯去——路灯照在老警察无力反抗、逐渐窒息的脸上,安安静静的,直到他失去了呼吸。
随着一声“卡”响起,周围爆发出了剧烈的掌声:“好!太精彩了,这段打斗完全是可以拿奖的水平!行云流水、扣人心弦,太厉害了!”
放开许中辉,靳若飞在确认了他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松一口气,恍惚着望向周围的人——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其实他看不见旁人的表情,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