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平时和魏执岩关系最近的廖雪鸣,始终低头沉默,碳素笔在纸上描描画画。
陶静不安地看去:是一把锯子。
她红着眼屏住呼吸,伸手覆住廖雪鸣的右手,不让他再画。
其实案件发生后,大家最担心的莫过于廖雪鸣,而他却表现出异样的平静。
不哭不闹,沉默寡言,并无任何情绪外露。
没有需要入殓的遗体,他便窝在遗体美容室,用填补的新材料练手。
照常去学院上课,回来看网课。
叫他吃饭便吃,吃得少了给他多盛半碗,也不会剩下一个米粒。
所有人都以为廖雪鸣是成熟了,坚强了,而陶静知道他只有伤心到极点才会如此,现在的状态和当年老廖去世后一模一样。
事发后的这几天里,廖雪鸣也经常去太平间。
看守尸体发现地的警员不允许他进入,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向里面,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
看得警员都深感怪异,对来找他的陶静说:“他是不是有心理问题?”
让她劝廖雪鸣不要再来这里,影响工作他们也得担责。
法医利用职务杀人分尸、藏匿尸体,并且将头颅包裹寄往家属家中此案在社会引起轩然大波,恶劣程度令人发指,超过半数的人要求对其死刑。
俗话说,全则必缺,极则必反。
在事件第六日的下午,沉沉幕布终于被划破个口子,光芒渐渐倾泄而进。
一位博主自称曾经是国际记者,辞职将近二十年。目前生活在澳洲,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篇长文,自述当年在外蒙做实习记者时的经历。
称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是自己的同期兼挚友,一位父亲是华国人、母亲是外蒙人的年轻女孩。
文章大致内容如下:
女孩的父亲任职于华蒙最大的跨国公司,是一位高级工程师。与她的母亲相遇是因为公司团建,旅游地点选在苏赫巴托尔省边缘的一个村庄。
正逢某个宗教节日,母亲是作为被献祭的“恶魔”,要在面部,脖颈,以及手脚烙上封印的“符咒”。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深感诧异,现在竟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但其实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的今天。这样的事在世界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角落,依旧在上演。
譬如亚撒哈拉沙漠和中非的大部分地区,普遍存在的礼,又或者索马里童婚现象引世界震怒等等
弊端,陋习,压迫仍然存在,我们无须质疑其真实性。
写到这里有些偏题,重新回到我的故事里。
后续是我朋友的父亲,出手救下这位女性,留她在家里做保姆。
后来他们相爱了。
婚后生下一个男孩,三年后,又生下一个女孩,也就是我的朋友。
父母为她取下一个好听的名字:恩和其其格。
恩和在蒙古语中意为平和安康,寄托着父母对她的爱与祈愿。
我猜,是父母的宠爱,哥哥的保护,恩和才得以成长得如此善良正直,努力上进。
可是恩和的人生,却没能像名字一样安安稳稳。
十八岁时考入国立大学,远远赶超同期学生,刚毕业便有机会进入华国大使馆实习。
恩和很聪明,学习也是拼命的。有时我学累了,懈怠了,坏心眼地想让她和我一起参加联谊。
她拒绝了,告诉我:我的哥哥很优秀,我不想被他落下,也想去找他。
曾经听恩和提起过,哥哥因为成绩优异作为交换生去了发展更好的华国。因为背景和专业的特殊性,她已经四年没能见过哥哥。
恩和顺利地通过实习期,留在大使馆工作。而我知道以自己的成绩,在中心城市不会有太好的发展,便回到家乡寻到一份电视台的稳定工作。
我依旧和恩和保持联系,邮寄书信,后来用电脑邮件,发手机短信。从天气,食物,工作中的烦心事,以及感情中的磕磕绊绊原本一切平静如常。
直到有一天深夜,恩和给她发来一条短信,称:我要去做一件事,大概会有生命危险,但我不后悔。
我问她去哪里,要做什么事。
恩和只告诉我:我想让和我妈妈一样的人,都能解脱出来。
我说,保护好自己。
恩和没有回复。
半年后,我等来了恩和被杀害的消息。
我被警方传唤,调查,笔录。带着我去现场辨尸,确定受害者是否为恩和。
即使她五官被割得血肉模糊,我依旧一眼认出这是恩和。
恩和被杀害得十分残忍,百分残忍,千分残忍,万分残忍我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程度词。
现在的共识不提倡将镜头聚焦于女性受害者,可我该怎么去形容恩和受到的苦难呢?
她的遗体被抬到担架上时,腿,无论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