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余下墨发丝丝缕缕披下,混上衣袍间的血痕,竟像个艳鬼。
她心内一突,手渐渐收回,问道:“你的伤如何?取到药了吗?”
卫常在颔首,抬起掌中的瓷瓶给她看过:“她说,此药上佳,敷过一次便有好转。”
闻,拿起的芥子袋又被轻轻放下,秋瞳笑道:“那就好,你先用药,我们随后再去寻花。”
卫常在点头,随即便向房内走去,并未与她多半句。
好似从云巅坠落,方才在梦中被安抚好的情绪,又渐渐涌了上来,但秋瞳并未放弃,她想,卫常在只是有些--≈gt;≈gt;笨拙,她应当再缓一缓,他们还不熟识。
咚——
第二声钟鸣响起,卫常在从窗内眺望而去,不知何时起,城内已有几处街市亮起灯火,渐渐有了人声,寂静的夜忽然热闹起来。
卫常在回身脱去衣袍,对镜望向周身伤痕,其实除了那四十六处伤痕外,还有不少已经愈合的细小剑伤,这些都是与林斐然对剑时,留下的道道证明。
每被划开一处,她都会惊讶而愧疚地走近,口中说着抱歉,随后取出伤药,为他疗伤。
留下的每一处剑痕,都被她轻轻吹过。
说他阴暗也好,不纯也罢,他不想抹去,是以这些伤便留了下来,以作纪念。
他过往埋下不少秘宝,有的留在了身上,而更多的,留在了那间常住的侧房内,日日相伴。
不过这些伤痕到底不是出自她手,不足以留念,他便取出伤药,避开剑痕,缓缓涂抹起来——用的自然不是如霰那瓶灵药。
那瓶药早被他弃如敝履般扔到桌上,不知滚落何处。
一切事毕后,他举起明珠,望着镜中的自己,墨色长发披散,却不掩容色清冷,眉目冷淡,于是又莫名想到林斐然与如霰。
他垂眼自妆奁中取出另一枝梅簪,这枝更为绯艳孤直。
他抬手,神色认真地用梅枝半挽墨发,于是额角细碎发丝垂下,落上眼睫,洒出一片碎光。
——并不丑陋。
他抿唇对镜颔首,如此想道。
咚——
那是一位身着黄衫,
梳着灰白发髻,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者。
一扇半开的窗,只够露出他一只眼。
林斐然早便在梦中被师祖吓过,
此时虽有惊讶,却也只转瞬即逝。
她抬步走到如霰身前,
认真作了一揖:“前辈夜安。”
圣灵眨了眼,并未开口,
却有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后辈,
转过身去。”
眼睛看向林斐然,话却是对她身后的男子说的。
如霰若有所思看过他,又扫了林斐然一眼,
竟依转身,
没有多。
他刚背过身,林斐然芥子袋便晃动起来,
她伸手打开,那本铁契丹书便从中钻出,
哗啦几声响,
兀自翻至最后一页。
存身于书卷内的师祖站起身,
墨笔勾出的线条不算流畅,但他的动作却十分灵活,他转身在书页上写下“玩玩就回”四字,便化作一团浓墨流出,向她摆了摆手,与等待在外的圣灵一道离去。
林斐然:“……”
好潇洒的师祖。
如霰久久未听到声响,被遮蔽的月光却再度洒入室内,想来圣灵已然离去,他便开口道:“走么?”
他没有询问,
也未曾转身,他允许林斐然有自己的秘密。
当然,这是因为他也有。
片刻后,林斐然收好丹书,回身道:“走罢。”
二人一同下楼,却发现那位热心的老板已然消失,小厮也遍寻不见,不过此时客栈内并非只他二人,还有不少同样回来修养疗伤的修士。
几方对上,并未交谈寒暄,只是草草颔首问好,便各自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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