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闲师太听罢,目光在疲惫受伤的?弟子们身上?扫过,缓缓道?:“嵩山派此次布局深远,手段狠毒,确如少侠所?言,他们不会?轻易罢手。分路而行,混淆其耳目,确是?上?策。楚少侠既识得水路朋友,或能借势而行,避其锋芒。”
定静师太也道?:“此计甚好,只是?……少侠还需以自?身安危为重,万不可强撑。少侠所?费钱财,待返回恒山后?,定当如数奉还。然少侠对恒山派的?大恩,身外之物,恐怕无以为报。”
定闲师太亦颔首道?:“少侠若有用得上?恒山派的?地方,只要?无损道?义,尽可开口。”
楚曦微微欠身,语气平和:“师太言重了。晚辈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些许钱财,更是?不足挂齿,何必在意?只要?三位师太和诸位师姊妹能平安返回恒山,晚辈便心安了。”
计划既定,众人?不再耽搁,很快便分作两拨。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带着伤势较重的?弟子,在龙泉镇雇了车马,准备星夜兼程,从陆路尽快赶回恒山。其余弟子则跟着楚曦,在龙泉雇了几艘乌篷船,准备沿水路北上?。
分别之际,定静师太特意将郑萼唤到一旁,低声嘱咐道?:“萼儿,你心思?机敏,口齿又灵,这?件事情,师伯只有交托于你才放心。回到山西?境内,楚少侠见你们已无大碍,或许……会?不辞而别。你定要?想办法?拦阻,我们需以佛门之礼,好好答谢他一番才是?。”
郑萼本就聪慧机灵,立即领会?了师伯的?深意,郑重应道?:“师伯放心,弟子明白,定会?见机行事,绝不会?让楚师兄偷偷溜了去?!”
众人?在码头洒泪挥别,楚曦趁此机会?,早已同码头上?等候的?白鲛帮帮众联系妥当。听说圣子驾临,这?些帮众又惊又喜,史帮主更是?亲自?颁下号令,嘱咐水路上?各处分舵的?得力帮众沿途护送。因此,恒山派众人?的?船只顺风顺水,一路平安无事。
这?日,船只到了鄱阳湖畔,泊于九江口。要?从此前往汉口,须换乘特制江船才更稳妥。白鲛帮帮众早已准备好两艘大船,安置恒山派众人?。大船比乌篷船平稳许多,舱室也更为宽敞,不过楚曦若同她们一处歇息,终是?不便,便又走到甲板上?来。
清风徐来,月华如练。
楚曦轻轻纵身跃上?岸边,天?色虽晚,江船依旧往来不绝。码头上?灯火延绵,楚曦信步走在岸边,后?背那道?直至肋下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仍有些隐隐作痛。
但更沉重的?,是?心头挥之不去?的?纷扰。恒山弟子们的?安危、营救任我行的?计划、反攻黑木崖的?筹谋……种种思?绪交织,令他难得地感到一丝疲惫。
就在他漫无目的?前行之时,一阵凄清哀婉、如泣如诉的?胡琴声,穿透了码头的?嘈杂,幽幽地传入耳中。那琴声呜咽低回,如寒鸦夜啼,又似孤雁失群,丝丝缕缕,与夜风纠缠在一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怆与寂寥。
楚曦听声辨位,很快发觉琴声来自?岸边一家不甚起眼的?小酒馆中。不过,这?琴声……绝非卖艺乞讨的?小调,调式古拙,指法?苍劲,内蕴一股说不出的?孤高与沉郁,仿佛暗夜里独行的?侠客,正对着茫茫寒江聊诉平生。
他鬼使神差地取出贴身带着的?玉笛,凑到唇边,悠悠吹奏起来。他没有刻意迎合,只是?顺着那胡琴的?哀愁基调,以笛声浅浅相和。清越空灵的?笛声,在夜空中盘旋几下,悄然融入那呜咽的?胡琴旋律之中。
笛音不像胡琴那般低沉悲切,反而带着一种月下寒泉般的?潇洒与清醒。一者如秋风萧瑟,呜咽低回;一者如幽谷清泉,泠泠作响。
酒馆内的?胡琴声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响了起来,琴弦震颤间,仿佛注入了新?的?情绪,与笛声应和得更加紧密。不知过了多久,笛声与胡琴声渐渐低回,余韵袅袅,消散在江风夜色之中。
一曲终了。
酒馆中的?人?将胡琴轻轻放下,向门外道?:“门外的?知音朋友,何不进来共饮一杯?”
楚曦心中微动,收起玉笛,缓步走入这?间灯火昏黄的?小酒馆。店内客人?寥寥,只有一个?形容落拓的?干瘦老者独坐在角落。他衣着寒酸,形貌落拓,凳脚旁放着一把胡琴,琴身深黄,显然亦是?久经年月。
“晚辈冒昧,闻琴声而来,只盼未曾打扰前辈雅兴。”楚曦拱手一礼,这?才在老者对面的?长凳上?坐下,提起酒壶,为两人?都斟满了酒。因是?夜间出行,他并未佩戴头巾和面具,如霜的?白发随意束在脑后?,俊美无俦的?脸在昏黄的?灯火下更添了几分朦胧姿色。
老者抬起头来,双目如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一个?青年男子,本就长了一张惹麻烦的?脸,还混在一群年轻貌美的?小尼姑堆里,同吃同住,同舟共济……嘿嘿,小子,艳福不浅啊!”
楚曦闻言,并不动怒,目光清正坦荡,直视着老者:“晚辈心中,只将恒山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