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将背躬得更弯了些:“殿下料事如神。”
“属下也是如此推测,经勘测,该地确曾遭火。”
“可有发现什么不对?”虞晚垂下眸,几乎要用尽全力才遏制住奔腾的情绪。
“往下翻挖时,发现了这个。”暗卫毕恭毕敬将一小块陈旧的衣料拿出来,面料四周被火烧得有些卷起来。“其余并无不妥。”
那一角面料老化到连原本的颜色都快看不出了,暗沉到发灰,还散着一股泥土和焦腥气,但仍然能看出原本的布料色泽是深色。
是麻料,农户平时常穿的一种面料。
“继续追查。”虞晚手指摩挲着玉佩,一字一顿:“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新的线索。”
她的声音平淡,心里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火灾,玉佩落了但未发现尸骨。
而这麻布的布料能在土里存到至今,说明至少这一片区域没被翻查过。
综合上述,能得出一个算得上好消息的答案:当时起火了,裴瑾慌忙中玉佩掉落了,但由于火势太大来不及拾回,可至少人逃了。
而这个麻料显然不是裴瑾的衣服,所以他身边还有人,只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毕竟这是这些年来,得到的离裴瑾最近的消息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快就能寻到他了?
虞晚想着,抬脚朝书房走去,在夏蝉要上前扶时,她轻飘飘地推开:“不必。”
暗卫默默跟上,继续汇报。
“其余的暗卫已经开始追查,因事情重大,故属下先行回来向您禀告。”
“还有什么消息,你一并说了。”
一行人穿过回廊,透过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阴沉沉的天空一览无遗,偶尔会飘下一些零星的雪花。
“是。”暗卫亦步亦趋,“关于苏公子,此次查到的资料与上次并无区别。”
“但深入调查时,属下发现在当地官府登记的已故户籍上,并没有李氏夫妇二人。”
“哦?”跨过书房门槛,虞晚走到桌案后,倚入铺满皮毛的软椅中,垂眸望着手中的玉佩,“上回的消息说是李氏夫妇是江南人士,这个确定吗?”
“确定,官府确有二人的户籍登记。”
“继续查便是。”虞晚漫不经心地回道,将玉佩翻面,看着上面后刻上去的瑾字,“地方官员本就缺乏管束,难免在政事上不用心,有所疏漏更是常有的事。”
“还有吗?”
“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发现了,裴侯爷早年屡次下江南这事上次已给您汇报过了,均有记录,几次都是为了裴府主母名下的几家铺子而去。”
“好。”虞晚朝他看了一眼,这是上次负责盯苏子衿的那名暗卫。
她当时本想向这暗卫询问更细一些的,但眼下看来,也没必要再问了。
还是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不过一是贯爱攀附权贵罢了。
苏子衿与那些人,并没什么不同。
“下去吧。”
暗卫退下后,夏蝉端着檀木雕花盘,上面放着一碗药、一碗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奴婢服侍您。”
“放下吧。”虞晚身体后仰些,避开了夏蝉拿着药勺的手,转着椅子面朝桌案,拿起新的瓷勺,自顾自喝着粥。
白粥入口,在舌尖漫开淡淡的苦味,里面加了不少被熬得软烂看不出原形的药材。
并不好喝,但虞晚常年服药,对这种苦味基本是习以为常,好似连味觉都要退化了。
“公主……”夏蝉愣在了原地,随后小心将那碗药放在虞晚手边,面上划过一丝黯然。
虞晚只是一勺接着一勺喝粥,连眼皮都没有抬,更没有看夏蝉一眼。
头还有些胀痛,身上也乏力得厉害,像是浑身骨骼都被拆开又重组了一遍。
但这些都比不上心底那挥散不去的背叛感。
不光是因为碰了裴瑾以外的人,还有身边最亲近的人亲口将过往那些事泄露出去的冷意。
“公主,奴婢错了。”夏蝉眼瞧着虞晚身上的疏离气息越发浓重,终是慌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该擅作主张,可、可若让奴婢看着您……”
“奴婢实在做不到……”
“错了?”虞晚慢条斯理将药喝完,都不用看就知道夏蝉心里的想法,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夏蝉什么性子,她最是了解不过了。
她轻轻将碗放下:“不必多说,我看你最近闲来无事,府中上下事务虽不多,却也缺些人手。”
“公主……”夏蝉不可置信抬起头,眼底隐约有泪,“您身边怎能缺人服侍……”
虞晚抬眼,看向门口。
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朝书房走来。
“这不就来了?”她看着苏子衿端着餐碟走进来,透亮的山楂糕伴随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既是你一手造成的,往后便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