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纸条烧掉。
我本来只想将陈素颜的真实身份告诉镯雀,让她放了我们,我不打算告诉穆向才的。后来镯雀发怒了,我改了主意,可是穆向才一出现的所作所为令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个穆向才,他在我眼里一点都配不上曲婧儿了。
入夜,春曼给了我几把钥匙,我摸进厨房偷了女儿红和花雕酒,又在杂房里翻翻捡捡,然后在院子里窜上跳下,布局设阵。
虽然我有无数损招可以救陈素颜出来,比如放多点血吸引群妖来这里开个互殴大会,趁乱带走陈素颜。
再比如放火烧了整座庭院,火势冲天必引起他人侧目,众目睽睽之下,我不信穆向才敢随意乱来。
又比如在他们饭里下毒。
但这些损招的动静太大,后果很难在我的掌控之内,万一不小心弄出人命实在得不偿失。
一切弄定,我从穆向才的卧房出发,绕过嶙峋假山,走过两道回廊,穿过半园月树,最后是有一口古井的后院。
路上能遇到的意外我都一一计算了进去,并来回数趟以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把陈素颜从地下暗室中带出了。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我以蹲坑的姿势托腮躲在蔷薇丛中,抬头细想了半天仍未琢磨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毕竟廊道的入口在穆向才卧房隔壁,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钻进去。
想着想着,我望着月色发起了呆。
杨修夷收得到我的纸鹤吗?收得到我的天绝隐吗?他找得过来吗?
如果他能及时赶到,我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我随手摘下一朵蔷薇,放在鼻尖上玩弄,身边虫草鸣叫,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我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去了,这对我来说是头一遭,他们会不会担心?
姜婶嘛,巴不得我不回去最好。
湘竹更别提了,我在不在对她而言都一样。
至于丰叔,他还是会担心下的吧,可千万不要写信给我师父。
杨修夷呢?会担心我么?
应该会吧……
可是却脑中忽的出现上次我从牡丹崖回来时,他一袭俊挺轩昂的紫衣,跟美人湖畔水色迎风立,清波光影映肌莹的情景。
心下莫名恼火,我把蔷薇花扔在地上,想那么多做什么,有我什么事。
第029章 哪找来的
回到柴房,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满脑子都是杨修夷,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只是那会儿想的全是怎么算计他,如今想的却全是他和那美人处在一起时的模样。
过去好久,终于困意渐浓,柴门却忽然被推开,我迷迷糊糊的就要往柴堆深处爬去时,春曼的声音紧张道:“田姑娘,给夫人换骨的巫师半个时辰后就要来了。”
我一惊,睡意全消,扶着木柴坐起:“他们哪找的?”
“这个我咋知道,姑娘你看咋办,实在要救不出那县令闺女,我的咒你还给解不?”
我忙说:“你快去打听下那巫师什么来历!”
“那我的咒……”
“快去呀!”
她一走我就呆不住了,在柴房里坐立难安,好半天,春曼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姑,姑娘,打听不到,不过少爷亲自去接那巫师了,你看要不……”
“镯雀呢?”
“夫人在打座调息。”
看来真的要换骨了,时间不多,得在穆向才回来之前动手,对付一个半妖我还是有些胜算的。
“带我去地下暗室!”我道。
在春曼的带领下,我很容易就进入了地下廊道,上次未曾发觉,现在重走才发现竟是一条斜坡,粗腰女人殒命的房间就在斜坡的最上端,面向一片嫣然姹红的桃花林。
春曼整个人都在发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我伸手扶住她,镯雀的声音忽在此时响起:“怎么去了那么久?”
春曼浑身一僵,吓傻了。
我当即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拧,她忙结结巴巴:“夫,夫人。”
“我要的白月汤呢?”
镯雀站在廊道尽头的暗室前,穿着白色缎裙,隔得很远,娇小的身形都快成了一个白点。
“奴婢这,这就去……”
“笨手笨脚,还会不会做事了。”镯雀的声音有些不悦,在空旷的廊道上来回,听起来特别空灵。
春曼点着头要离开,镯雀忽的又道:“慢着!”
我和春曼转到一半的身子顿时僵在半空。
“去问问陈小姐要吃些什么吧。”
我们松了口气:“是。”
见到陈素颜时,她双手抱膝坐在囚室的角落,换了一身素软绿衫,一头青丝散落,直垂在地上,竟有种文人的清骨磊落之感。
她静静靠着墙壁,气窗里透进来的淡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神情恬淡豁然,毫无一丝阶下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