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
约莫小半个时辰,沈冽终于进来。
夏昭衣连忙闭眼。
她想装睡,瞧瞧他有什么反应,可是她的定力在嗅到他的气息后一下失控。
眼睛还闭着,双唇已莞尔。
破功了。
夏昭衣睁开眼睛,沈冽的黑眸垂落在她脸上,唇角笑意灿烂:“原来你早就醒了。”
“原来你是去洗浴了。”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清雅皂香。
沈冽真是她所遇到过的,最喜爱干净的人,他的身上永远清爽,浅香浮动。
沈冽在床沿坐下,轻捧着她的脸便吻住了她的唇。
柔软叩开唇齿,细雨缠绵,他极其深情温柔,夏昭衣一抬臂,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侧身抱住他。
她的行军床并不宽敞,而沈冽体型高大,狭窄的床一下子变得拥挤,反倒使两个人紧紧贴着。
“我有事要和你说,”夏昭衣道,“好多好多事。”
“我也有,”沈冽拥着她,“寄信不如我赶来快,我亲口对你说。”
“那,谁先说?”
“你先,我想知道你这半年过得如何。”
夏昭衣笑起来,故意往他耳畔凑去:“好,那你听好啦。”
吐息轻痒,惹得沈冽圈紧她,笑容却更明朗:“在听,你慢慢说。”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一直说到天黑,说到口干舌燥。
能见度越来越少,沈冽起身点灯,顺手取来夏昭衣的随身水壶,说还好还有半袋水。
夏昭衣喝了一口,终于将最后要说的说完。
沈冽道:“夏二哥能走到如今,实在不易,他心底很苦。”
夏昭衣难过道:“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他实话。”
沈冽柔声道:“决定在你,你说或不说,我都支持。”
“二哥心底苦,他强忍。我心底苦,还能找你吐一吐。”
“可是阿梨,你以前也是无人可说的,那时,你也是强忍着的。”
夏昭衣轻轻一笑:“到你了,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聂挥墨写信给我,让我同时发兵广骓和松州,牵制晋宏康。并为他牵线云伯中,让云伯中在牟野一并配合。因为他要对田大姚下手,怕田大姚刚倒下,晋宏康乘虚而入。”
夏昭衣深感意外:“聂挥墨要对付田大姚?他居然舍得?”
“是让田大姚下台,还是要让田大姚死,便不得而知了。”
夏昭衣道:“那你答应了吗?”
沈冽深深看着她:“你说呢。”
夏昭衣失笑:“也是,你只能答应。我们都想让田大姚完蛋,也都不想看晋宏康好过。聂挥墨愿意出头当这把对付田大姚的刀,对我们是好事。”
“聂挥墨这几年想必也不痛快,如今田大姚身边势力繁杂,早非当初刚起义时那么简单纯粹。”
说到这,沈冽稍稍停顿了下,又道:“待他们彻底大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夏昭衣瞬息知晓他想说什么。
沈冽果然道:“正好,我可以留在这里收拾我当年遗留的烂摊子。当初剿匪时我兵力有限,兵也不行,没能做到斩草除根。如今我羽翼渐丰,便与他们做个了断。”
夏昭衣道:“那不叫烂摊子,你当年做得很好。”
沈冽以额头抵着她:“他们恨得是我,那这烂摊子就归我。让我留下,好不好?”
夏昭衣无奈笑道:“看你这模样,我若说不好,你定还有其他说法要留下,或者哪一日,忽然带着兵马就冒出来了。”
“那你便说好。”
“好好好!不过这样,你会很累,如若中原有异变,你又得率兵马千里赶回去。”
“所以,两边的战事都要尽快解决,已经打了很多年了。”
说话时,沈冽往她脖颈靠去,她身上也有清香,昨日和龙月杰聊完,她沐浴完才睡下的,这花皂和精油调香也是出自杜轩之手,专为她一人所调,直接交由王丰年的商队从衡香出发送来。
名字叫做月麟,以沉香、青木香、丁香为骨,佐以少量素馨花、琥珀与莲花蕊,初闻清冷,空灵澄澈,细品则渐生暖意,余韵又疏离。
杜轩说,此香如神兽吐息,高贵神秘,时远时近,便称月麟。
闻着这香气,沈冽对她的心疼又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