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夏昭衣派去卿月阁的人也回来了。
她将那图纹重画一张,送去给支离,要支离和棺木上的图纹比对。
回来的士兵说,支离称二者构造、细节、布局都没有相似之处,但他又觉得二者有如亲近,同出一源。
本想给郭云哲一看,但郭云哲今日情绪大作,一场痛哭之后,已累睡着。
而后,回来的士兵按照支离吩咐的,将郭云哲忽然发狂并大哭的前前后后,详细描述。
徐寅君也在屋内,听完不可思议:“他仍无法听懂别人在说什么,可是,却哭了?”
“是的。”
“大东家,”徐寅君看向夏昭衣,“他心智已如婴孩,会不会不是因为哪句话而哭,而是因为想哭就哭?饿了,拉裤裆了,或者就是闲着,没事嚎几声?”
夏昭衣看他一眼,捏着手中书册负手走去窗边:“饿了,哭。拉裤裆了,哭。想哭,就哭……”
“嗯!”
“那也非无缘无故,”夏昭衣望着窗外湖光,道,“之前他看到支离拼凑的棺材碎片,就曾大发脾气过。他可能确实无法听懂别人的表达,但是,旁人话中提到的字或词,旁人手中正在做得事或拿得物,都可无意间触及他的情绪。”
回来的士兵说道:“当时正在聊的,是是否去秋燕村找沈将军。”
“不是,”夏昭衣轻摇头,“当时正在聊的,是云梁来的沈大侠,沈双城。”
“对对!”士兵道,“对的!”
夏昭衣想了想,回去书案后,自镇纸下取出一纸,提笔书写“郭云哲”三字,待墨迹干后看向徐寅君:“将这三字送去给沈双城。”
“是!”徐寅君领命离开。
夏昭衣仍站在书案后,垂眸看着桌上的两张纸。
一张,是支离拼凑得棺材碎片的图纹,还有一张,便是那剑客剑鞘上,及卓昌宗拿去让匠工们看的图纹。
这二者,皆与唐相思有关,也只与他有关。
夏昭衣的目光落在第二张纸上。
当时在寨水岭后山,她第一眼看到这剑鞘,便觉其上图纹熟悉,她确认自己看过,但只匆匆一眼,无法回忆起具体场景。
如今再细看,依然还是这股熟悉感觉。
并且并不久远,绝对就这两个月内。
夏昭衣转眸看向一旁书架,她这两月看得书不算少,是这些书中的吗?
或者,是和亲友之间往来的书信?
隔壁书厅,正在以度量尺细细画军事图的梁德昌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非常满意这次的行军图。
随着他的伸臂摆动,他腰间悬挂着的岫岩玉小石也跟着轻轻晃动。
第1242章 阿梨怼人
“郭云哲?”匀日念着纸上的字,抬头看了看亲自送信过来的徐寅君。
“不认识。”匀日摇了摇头。
“沈大侠没提过?”
“没,”匀日松开手,往后退去一步,离徐寅君几步远,冷冷道,“我们老爷暂不知何时回来,徐管事要留下喝茶等他,还是先行回去,待老爷回来后,我差人去贵府找您?”
他这说话语气,让徐寅君听不惯。
“那还是罢了,不劳您大驾,”徐寅君学他的模样说话,“我隔上小半时辰,便差人来问问。”
“那徐管事,慢走?”
“不必送。”徐寅君道。
匀日冷冷地看着徐寅君离开,嗤了一声,合上房门。
徐寅君从客栈出来,眉头皱了下,抬头朝周围看去。
人往人来,夏初暖日正盛,但这人潮却比天上烈日更沸腾炽热。
只因不远处便是文和楼,此时方台高筑,很快便要开始今日的第一场论学。
除了四方来的文人学子们外,同样非常期盼这场讨论的,还有数万双赌徒们的眼睛,所以这里,彻底水泄不通。
徐寅君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他收回视线,回去知语水榭。
而实则,远远近近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看着他离开。
戴豫眼尖,早在这其中看到了宁安楼的人和衙门的衙卫,他悄声对一旁的杜轩道:“沈双城身份一暴露,瞧,惹了这么多注意。”
“不是因为他沈双城了不起,而是因为我们少爷。”杜轩说道。
“徐管事是阿梨的人,”戴豫忽然不安道,“他竟亲自到这边来了,沈双城会不会和阿梨早便见过面?那他可否会在阿梨面前胡言乱语?说少爷的不是?”
“不怕,”杜轩压低声音,“我迟迟不去知语水榭接康剑回来,就是特意留了张嘴巴在那边。”
戴豫扬眉:“我也是,我也特意留着支离不想他离开,就是为给阿梨留双眼睛和耳朵,支离肯定会把少爷的好都看去,然后说给阿梨听。”
二人面无表情地交流了个眼神,而后冲彼此竖起大拇指。
时间缓缓过去,第一场开始,第一场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