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萧彻的神经!玉衡中毒?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戾之气瞬间从萧彻体内爆发出来!
他周身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烛火剧烈摇曳,映照着他那双瞬间爬满血丝、如同嗜血凶兽般的眼睛!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从萧彻喉咙深处迸发!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檀木书案上!
“咔嚓!”一声巨响,坚实的书案竟被他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文书散落一地!
帐内所有将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震慑,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世子如此失态,如此……疯狂!
萧彻胸膛剧烈起伏,握着血书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众将,那眼神中的寒意和杀意,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将都感到脊背发凉。
“秦苍!”萧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点齐三百黑云骑,即刻随我出发!一人三马,换马不换人!”
秦苍心中一凛,黑云骑是世子亲卫,最为精锐,但三百人千里奔袭京城?!这简直是……
他硬着头皮道:“世子!京城路远,黑山部族尚未肃清,您乃一军主帅,岂可轻离?况且无诏入京,恐遭非议……”
“非议?”萧彻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冰碴,他扬起手中的血书,字字泣血,“玉衡命在旦夕!有人要在京城杀他!你跟我谈非议?!!”
他目光如刀,逼视着秦苍,也逼视着帐内每一个人:“本王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楚玉衡若有三长两短,我要这京城,血流成河!什么玉妃、晟玚、太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
疯狂的杀意如同实质,席卷整个房间。众将皆知,世子此言绝非戏言,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末将遵命!”秦苍不再犹豫,重重抱拳。
他深知楚玉衡在世子心中的分量,更明白此刻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父王那边……”萧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怒,对副将道,“你去禀报父王,就说京城有变,儿臣需立刻回去处理。北境军务,暂由父王和诸位将军共同执掌,依既定方略行事,若有变故,飞鸽传书!”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朔州王府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三百黑云骑无声集结,人人面色冷肃,感受到世子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焦灼与杀意。
不过一刻钟,一切准备就绪。
萧彻翻身上马,乌骓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焦躁地刨着蹄子。
他最后看了一眼朔州城的方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必须立刻奔赴京城的决绝。
一声令下,三百铁骑如同黑色的旋风,冲出朔州城,踏着苍茫月色,向着南方那座波谲云诡的城池,狂奔而去!
马蹄声如雷鸣,震碎了北境的宁静,也预示着,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即将由这头暴怒的苍狼亲手掀起!
千里奔袭,只为一人。
萧彻的心,早已飞到了那座冰冷的皇城,飞到了那个生死未卜的人身边。
任何胆敢伤害楚玉衡的人,都将承受北境苍狼最血腥、最疯狂的报复!
雷霆,已然离弦。
第46章 墨碎玉陨
偏殿内,药气弥漫。
楚玉衡躺在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苏墨守在一旁,衣不解带,已是第三日。
他用了毕生所学,甚至动用了家族秘传的解毒圣药,才勉强吊住了楚玉衡一线生机。
但那“相思引”的毒性太过刁钻古怪,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心脉。
“苏太医……公子他……”卫铮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殿外,偶尔被允许进来片刻,看到的都是苏墨凝重疲惫的侧脸和楚玉衡毫无生气的模样。
苏墨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毒性暂时压制,但……仍未找到根除之法。需一味名为‘七叶凰尾花’的罕见药材作为药引,或有一线希望。我已派人去太医署药库和京城各大药铺寻找,但愿……”
他话未说完,但其中的希望渺茫,谁都听得出来。
卫铮的心沉入谷底。
他看着苏墨苍白憔悴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感激。
这个男人,与公子非亲非故,却拼尽全力在死神手中抢人。
“多谢……”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两个沉重的字。
苏墨微微摇头,目光落在楚玉衡脸上,轻声道:“医者本分。”
他又看向卫铮,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也去歇息片刻吧,此处有我。”
卫铮固执地摇头,如同扎根在地上的石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