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点点头，“没关系，你去吧。”

见莲濯步入静室屏风之后，花梨目光看向窗外。

透过雕花木窗，正好可以看到下方广场，乃至更远的山道上，那些面容虔诚的信徒。

他们就像是等待甘霖的禾苗，安静而充满期待地望向这座静室的方向。

花梨眼中露出一丝震撼。

她一直以为，万佛宗既已超凡入圣，居于修真界，道场也应该跟小说里差不多，都在修真界中。

可是如今设身处地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站立在一旁的小和尚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解释道：

“神女有所不知，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他目光一起望向窗外的人潮，语气带着深深的敬畏，“佛子虽然已入合体巅峰之境，但正因其佛法无边。这人间的愿力与疾苦，才需要佛子显圣迹，施福泽，引其向上。”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花梨转头，眼中闪过毫不作伪的惊艳与怔忪。

眼前的人不仅褪去了平日的雪色袈裟，还身着了一件崭新而繁复的深紫色织金袈裟。

颈项间也罕见挂上了九眼天珠、血红珊瑚、蜜蜡和绿松石交织而成的华丽璎珞，与冷白的脖颈形成强烈的对比。

感觉到花梨的视线，莲濯抬眸看过来。

本就清隽绝伦的脸，此刻在华贵法衣与璀璨珠宝的映衬下，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昳丽。

恰逢此时，“吱嘎——”门被从外侧打开。

“佛子，仪式马上开始。”

“阿弥陀佛。”

花梨看着门外吹动经幡的风，拂过五彩布条翻飞的影子落在莲濯身上。这一刹那，他好似从古老的壁画中走出来一样。

带着说不出的感觉。

可下一秒，却也就是这样一个披着日月星光，令人不敢亵渎的存在，却第一时间走到了她的面前。

花梨仰头:“怎么了？”

莲濯微微俯身，垂落的珠宝璎珞随之轻晃，在万千信徒等待梵钟敲响前，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语：

“花梨，经幡飘动的方向，就是我在看你的方向。”他俯身轻吻在花梨的额头上，“一会儿结束，带你去尝尝人间铺子里的酥酪。”

花梨点头。

静室里面视野受阻，见莲濯几人陆续离开，花梨干脆也走出去，找了一处视野极佳的棚子坐下。

抬眸望去，只见远处刚刚还轻吻她额头的人，此时已经登上了法台，坐在莲座之上。

模样圣洁、强大、不可触及、不容亵渎。和她平时接触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莲濯。

莲台上佛子垂眸，眼中没有俯瞰蝼蚁众生的高高在上，而是带着广袤的悲悯与柔和。

他伸出骨节分明、蕴含着无尽佛法力量的手，认真地为每一个匍匐上前的信徒摩顶赐福。

柔和的金光带着解脱与安宁，光是看着，就让花梨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平静。

“小姑娘也是来朝拜佛子的？挤在这里能看见啥啊？”棚子里坐着的当地大娘见状笑着递来个粗陶碗，“喝点姜茶暖暖身子，你这小身板太单薄了。”

花梨现在今非昔比，有灵力后更是冷热随心。可是见到大娘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一口。

“看你这打扮不像本地人，是跟着哪家商队来的？”

凛冽的风中，暖呼呼的姜茶带着甜辣，入胃暖烘烘的。花梨舒服的叹了口气，“没跟着商队，和我道侣一起来的。”

大娘一听花梨是仙人，惊得手里的勺子差点都掉了，“难怪你穿这么少。大牛，大牛！快来，这个仙子喝了你酿的茶呢。”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兽皮的青年闻声跑来。

小伙子看着跟少爷差不多大。哦不对，少爷已经百岁了。皮肤黝黑，但眼神却明亮如雪山上的鹰。

掀开毡帘看清花梨的样子时，更是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是明晃晃的惊艳。

“大牛？大牛！”

“啊啊？娘，怎么了？”一连三声大牛才缓过神来。

“仙子喝了我们家的茶呢，咱们赶紧给仙子磕头。”

“诶诶诶？”花梨吓了一跳，下意识将碗中的茶一口闷了，放下碗就去扶两个人，“别啊，我不是什么仙子。”

“你们快起来，不然我就走了。”

“千万别。”一听这两个人才站起身来，大娘笑道:“仙子喜欢，我再给你盛。”

花梨正要摆手推辞，大娘已经雷厉风行转身离开，只剩下她和大牛面面相觑。

谁都没注意到，远处法台上，莲濯在万丈光芒中抬起的眼眸，目光精准地穿过漫天飘舞的经幡，准确地落在花梨虚扶大牛的手上。

花梨托着下巴一边喝着姜茶，一边听着耳边梵唱声和千万信徒呢喃的交织。

雪山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的同时，口中辛辣带着回甘不断涌入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