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找到贱卖的药渣子,自己照着方子,抓出像模像样的一幅药,价格却便宜得多。原来不光是偷看,还偷师。”
单烽道:“怎么,他还要揍小孩儿?”
“揍他做什么?”惠风道,“楚药师说了,他抓药,无非是家里人生了病。楚药师有心收他为徒,特意挑了些好药,原本要趁他再来时交给他,可自打换了新铺子后,那孩子再也没出现过。他也不知道名字,想托我们寻人。”
单烽接过药包,上头还斜插着一卷儿小像。
单烽道:“城里的小孩儿,你很熟吧?这样的事,你竟然不抢着去?”
惠风被他一眼看破,却是对着那张小像,嘴角微微抽动。
单烽顺口道:“怎么,见了鬼了?”
他展开小像,下一瞬:“……”
惠风:“……”
二人相对沉默片刻。
单烽道:“这城里,还有绿头发,三角头,蚱蜢嘴的小孩儿?”
惠风喃喃道:“世上也罕有吧。八九岁,裤脚袖口都穿破了,是个穷苦孩子。”
单烽又伸手一指:“这花脸上还黏了颗红豆呢?”
惠风道:“还真是,不对……这是红痣,左颊上有颗红痣!”
话音刚落,他像忽而记起什么似的,一惊,怔怔出神。
单烽的目光却落在下方两个小字上。
灾星!
边上还画了团黑漆漆的影子,一手叉腰,拿笔拨划着。
霎时间,他心中大振,忍不住回望远处寝殿的灯笼,如饮了蜜一般,被一股甜柔涨满了,哪还有半点守夜后的疲惫?
单烽道:“口是心非。连影子都瞒不过,又怎么瞒得过自己的心?”
惠风霍地抬头,脱口道:“我可没想起她!”
单烽道:“什么?”
惠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迟疑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我不便过去,你就去铁砧……”
单烽忽而面色一变,刷地展开了鸣冤录。
一行血红小字赫然在目,比先前所见的加起来还要刺目。
——铁砧巷,有灭门案。
铁砧巷……舆图上的方位所指,距此不足半里,就在顺风东街!
单烽道:“看得出是谁鸣冤么?”
惠风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其他:“这么巧?姓名都隐去了,得赶紧去看看!”
二人领了巡卫队,直奔铁砧巷而去。
单烽时刻感应着小还神镜。
依旧是微弱的刺痛,无从判定方位,唯一能肯定的是,源自雪练的阴沉窥探始终未曾散去。
单烽忽而道:“你在急什么?铁砧巷有你相好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城里的人,是轻易死不了,”惠风勉强道,“可要是死了一片儿,必然出了大事,惊动城主前,得先一步料理了。”
单烽又道:“你容易死么?”
惠风愣了愣:“不太容易吧。”
单烽:“你调些人手来,进铁砧巷后,立刻疏散两边民巷里的凡人,特别是左邻右舍,用风墙隔开,别闹出动静。我破门。”
他神色一沉下来,便使人后脊骨微微地发凉,不自觉地听其号令。
惠风二话不说着手去办,两人在铁砧巷外分头行事。
片刻之后,惠风再次踏入巷口,身边一瞬间泛起淡淡的波纹——整个铁砧巷已被无形的风障笼罩在内,任何人的进出都无处遁形。
他一颗心却依旧惴惴。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灭门惨案?
城里的寻常百姓,大多受炼影术庇护,一旦遇险,便会自行遁入影中,外力轻易杀不死。
像他这样的影傀儡,生死更在谢泓衣一念之间。
对他而言,生前的旧事大多模糊了,记得最深的,却是重伤濒死的一瞬间,他浑身血窟窿,拼力抓着谢泓衣的衣角。
“救救他们……那些……孩子……桌后……”
那一袭蓝衣,极为巍峨,仿佛一尊高悬的菩萨影,半明半暗,非求不应,给人以森然的恐怖感和难言的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