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窗户没完全拉上,夜风潜入,烛火摇曳,她腰上的玉佩,正一下一下地闪烁着光芒。
这些光芒渐渐聚成小光点,越过江画梨,涌入了玄青的额心。
还有一些光点,在半途落了下来,落在了江画梨眉心处。
……
夕阳西斜,流水潺潺,江画梨在河边洗着自己的剑。
剑上的血随水流消逝在眼前,她拿出一张帕子,细心地擦拭剑身。
一旁传来食物的香气。
江画梨侧眸看去,见到那人在烤制她刚从河里抓上来的鱼。
似乎是感受她的视线,那人抬头望来,脸上戴着半张黑漆漆的面具。
“江姑娘是饿了么?”那人朝江画梨微微一笑,完好的半张脸上眸色清润,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翩翩公子。
若是揭开面具,或许还要添上一句“可惜”,可惜另半张脸,却似阎罗鬼煞,可怖非常。
江画梨移开视线,一如往常少言少语。
那人面对她的冷漠,也不恼,笑了笑又专心烤制手中的食物。
吃完晚饭,已经夜幕沉沉。
江画梨靠在树下,闭眼假寐。
旁边突然传来那人的声音。
“江姑娘。”
江画梨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那人似是腼腆地笑了笑。
“何事?”
“姑娘先前说我没有姓名,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实为可悲。”
他温润一笑,神情间却多有落寞。
“我自幼便被关在沈家密牢,无人为我取名,且我目不识丁,姑娘可否为我取一个名字?”
江画梨拒绝道:“我非你父母至亲。”
那人却又说:“江姑娘将我从密牢里救出来,已经等同于我的至亲。”
“所有救过你的人,你都将其视为至亲?”
听闻此言,那人神色一黯,“只有江姑娘一人救过我。”
江画梨抿了抿唇,低声缓缓道:“幼时,我母亲曾经和我讲过一个故事,北冥之地,有一种形似鱼的神兽,叫做鲲,翼翅有力,身形巨大,可亘层霄,突重溟。”[1]
“若你真想要一个名字,那便叫做长霄吧。”
“长霄……”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不知是一旁的篝火太亮,或是天上明月映照,长霄的眼里似乎落进了星子,亮得惊人。
江画梨有些不适应地闭上眼:“不要来打扰我了。”
过了一会没动静,江画梨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时,搭在膝上的手忽然被人塞进一块微凉的东西。
她睁开眼,一愣。
一块天青色的玉佩,正静静地被握在她手里。
……
天光大亮。
江画梨悠悠转醒。
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什么来着?
“你醒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仔细听还能感受到期中夹杂着一丝不自在。
江画梨被打断了思维,抖了一下,缓缓抬头。
正好对上一双墨黑的眸子。
就是……这人怎么不穿衣服?
一大早就受到这种视觉冲击,江画梨咽了咽口水。
与此同时,她心里还升起一句话——完蛋了。
记忆回笼,江画梨想起昨夜她摸完腹肌后,似乎没有给玄青穿衣服。
虽然衣服也已经破了,但她连个被子也没给对方盖。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江画梨的视线不禁落在……
“你在看哪里?”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将江画梨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连忙摆手,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就是……”
脑子一抽,嘴比心快:“就是,还挺红的……”
……
死一般的寂静。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江画梨讪笑了一下,随后脸色一正,决定先发制人:“你还好意思质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