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淡,远处一片漆黑。
夜幕中的繁星随着光线的明亮,渐渐消失。
远方的山腰间漂浮着白茫茫的云雾,地上的草叶挂着清澈的露珠。
秋风萧瑟,尤其是清早的风,带着浓重的寒凉。
陈宁安倚在柱子上,搓着微凉的手,忽然心生感叹。
时间过得真快,他来楚家已经三年多了。
他小时候走在田野间,看着田里那?些大人时,经常会想,他可能活不到长?大成?人了,没想到他现?在已经及冠了,看样子应该还能活很?久。
忽然,寂静中响起一道破空声。
楚铮双手抱臂站在剑上,身上单薄的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陈宁安看着落在近前的人,忍不住羡慕,他要是有灵根能修炼就好?了,那?他也能御剑飞行,再也不惧暑热严寒。
楚铮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又站在这儿,不是让你进屋里等吗?”
陈宁安站直身体,没再倚着柱子,他道:“我就在这候着吧,等您沐浴完,我再跟您一块儿进去。”
楚铮走到近前,按着他的肩头,往前推了一把,冷声道:“别废话?!进去!”
陈宁安无奈,只得往屋里走。
楚铮训斥的话?语响在身后?:“天气又冷了,以后?不许再站在门口,之前吹冷风害了风寒,病了一天,脸烧得通红,饭都吃不下,这才多久你都忘了?长?点记性?吧!”
陈宁安推开门:“是,我知道了。”
楚铮挥手把门合上,才转身往浴房走。
陈宁安进了门,便脱去外袍,这屋里维持温度的阵法一年四季都开着,始终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中。
他把外袍收进身上的荷包里,来到榻边,在自己的位置上摆了一个暄软的蒲团。
坐在榻上,闲来无事,陈宁安趁这个时间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蛇蜕,拿剪刀剪成?拇指大小的菱形。
楚镜要用来贴在傀儡蛇上,总共需要三千片,他才剪了六百三十二片。
活儿很?简单,就是要一直保持耐心,确保每一片的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
大概又剪了三十多片,陈宁安听见了推门声,他不慌不忙地把手中这一片剪好?,然后?把东西都收进荷包里。
他掏出?竹筒,倒出?里面的温水,用帕子擦干手。
楚铮在他对面坐好?时,他收起帕子,把干干净净的手递出?去。
楚铮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了一下他右手的手背:“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多了条疤?”
陈宁安摇头:“没注意,应该是不小心划倒的。”
楚铮追着问?:“你干什么?了?能划到手?”
陈宁安仔细回想:“我前些日?子修剪花枝的时候,被花刺划的。”
楚铮的指腹在那?条疤痕上摁了两下:“院里有专门修剪花草的,用不着你动手。”
陈宁安点了点头:“是,我下次不做了。”
楚铮抬眼看他,这人就爱侍弄点花花草草,听绿妩说,他有时会打理窗外的花园,河边的那?片空地上,被他栽了很?多花,长?得十分茂盛。
他御剑经过河边,偶尔能见到那?只鸟衔着桶浇花。
“你想做就做,做的时候要注意点。”楚铮叮嘱道。
陈宁安嗯了一声:“我记住了。”
楚铮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
对面的人垂着头,一副沉默无言的样子。
楚铮抿紧了嘴巴,没再吭声。
他往后?仰身,坐直身体,正准备闭眼。
陈宁安忽然叫他:“二少爷。”
楚铮身体又不自觉地前倾,语调带着本人意识不到的上扬:“叫我干什么??”
陈宁安问?道:“您现?在什么?修为?”
楚铮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自得:“上个月我打坐时,就已经突破金丹中期了。”
陈宁安听完,开心地笑了笑:“您真厉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