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瑜和小树之后, 自己才带着安安回了旁边那间屋子,然后洗漱睡下。
翌日, 沈莲岫自然记着起得要比沈芜瑜早, 她早起烧水煮饭, 幸好先前在白溪村也是自己动手习惯了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趁着饭食还在锅里烧着,她便走到外面,装模作样地问那两个惠王派过来的小兵:“两位大哥早上可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 我们带了干粮,”他们对着沈莲岫倒很和颜悦色,“娘子给我们些热茶就成,最近天冷下来,大早上还是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沈莲岫便给他们去倒了热茶。
一边看他们喝热茶,沈莲岫一边又问:“你们也值了一夜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替你们吗?”
“没有,哪有什么换的人,战事正吃紧,根本没有可以替换的人手,等会儿吃点东西我先去睡一觉,到了晌午再来替他,他再去睡,夜里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值夜。”
“这样可够难熬的。”沈莲岫道。
“嗐,这有什么的,”方才说话的那个小兵朝沈莲岫挤了挤眼睛,“这可比去战场上送命要好得多了,至少安安稳稳的,不用见血也不用杀人。”
“对呀,守在夫人这里可太好了,这差事让我换还不换呢。”
沈莲岫笑道:“可不上战场,这军功可怎么领呢?”
“哪轮得着我们,倒是送死有我们,”其中一个小兵摇了摇头,颇有些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怎么就弄到这里来了,我根本就不想打仗……”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事哪由得咱们?谁让咱们一开始就在殿下麾下。”
沈莲岫听了也装作没听懂,只是给他们又添了一碗热茶。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两位大哥都没空,原本我还想着让你们帮我一起找找人呢!”
“你要找谁?”
沈莲岫欲语泪先流,她抹了一把眼泪之后,才道:“还不是我家男人,我们都是夫人的家仆,原是一起陪着夫人的,但谁知道眼看着都要找到惠王殿下的营帐了,他却和我们失散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自己找到我们。”
他们听了倒也没有生疑,只是安慰她道:“在这附近失散的就不怕,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都能自己找回来的,你耐心等几日也就是了。”
“我得找找他去。”沈莲岫道。
然后等到用了早食,沈莲岫便装作出门找人,他们也不阻拦她,反倒让她一个人小心些。
沈莲岫自然是不用找,也找不到周临锦的,她怕自己迷路,或是遇到什么强盗土匪野兽,便只在附近消磨消磨时间,等到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回来做饭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等到第二日快要入夜的时候,周临锦终于灰头土脸地出现了。
两个小兵见到门口远远来了个人,先将他拦住,然后并不急着盘问,而是先去叫了沈莲岫出来。
沈莲岫一见,果然是周临锦。
虽然这几日她已经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要怎么演这场戏,怎么想怎么变扭,但事到临头,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抱住周临锦哭了起来。
沈莲岫干巴巴地哭了几声,闻到周临锦身上那股冷冽的松木香混合着山间的风往她鼻子里钻进来,忽然眼眶酸了酸。
即便是知道周临锦应该会自己躲起来 ,但她还是想起来就怀疑他被惠王的人发现然后抓走了。
眼下他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虽然后面的路更艰难,却总好过未知的提心吊胆,起码心里踏实了一半。
她呜咽了一声,然后又很快忍住。
似是听见了这一声呜咽一般,周临锦抬手轻轻抚了几下她的背脊。
“别哭了,我不是来找你了吗?”他在她耳边呢喃道。
这时,那两个小兵见状也都说道:“能找回来就好,这兵荒马乱的,一家人在一起才安定。”
沈莲岫也就顺水推舟,放开了周临锦。
小兵倒是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周临锦,又道:“也难怪那么急了,阿圆娘子你这夫君这皮相倒是生得好,不大像做仆役的,反而像是……那种叫什么的,哦,对了,西席先生,斯斯文文的。”
沈莲岫早就料到周临锦看起来不像下人,立刻就说了准备好的说辞:“他在家中账房里做的,是会读书也会写字的!”
“哦,那就更难怪你稀罕得紧了,”两个小兵笑嘻嘻地开玩笑,“不然你做了寡妇,求沈夫人再帮你指个好的便是了。”
沈莲岫这回对着他们笑了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装模作样地去见过沈芜瑜,与她禀报了人已经回来了,然后周临锦便被沈莲岫带回了自己房里。
周临锦看着这间连转个身都有可能会碰到东西的屋子直皱眉。
“你们就住这里?”他问。
沈莲岫没好气道:“那让妹妹住这里,我去住主屋。”
周临锦不说话了,但是没多久,他又道:“方才门口那两个人叫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