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岫一摸她的头,在药圃里弄的全是汗。
“先洗澡去,洗完再吃饭。”沈莲岫道。
热水她早就在厨房里烧着了,直接取了兑了凉水就能用,因为周临锦在外面,她不想提着水再去房里,于是便直接在厨房里洗了,安安一听要给她洗澡,洗澡就能玩水,马上冲到了里面,自己就把衣服脱好了。
沈莲岫当着周临锦的面,再一次“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进门,她便先问安安:“他方才和你在说什么?”
其他倒无妨,但是沈莲岫就怕周临锦情急之下说些不该说的,比如他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之类的,她已经决定了与周临锦一刀两断,安安也只会跟着她过,反正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忽然让安安知道有个父亲,又要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对安安不好,还不如一直不让她知道,等她长大之后,能接受他们之间的事的时候,才是真正该说的时候。
安安道:“他问安安累不累,安安说不累,然后给他看安安的小花。”
“还有呢?”
小孩子的记性没那么好,安安挠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他还问安安想不想去京城,阿娘,京城是什么东西?”
沈莲岫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安安似懂非懂:“哦。”
再问她,她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一味闹着沈莲岫赶紧给她玩水。
周临锦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孩童嬉闹的声音,间或又有沈莲岫的细语,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亦使得他时而觉得熨帖时而又心酸不已。
他本该在里面,可如今却只能隔着门听声音。
过了一阵,周临锦转身去了外面,叫来了必察。
他对必察道:“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明日一早我再来,你不用跟我走,就在这里守着她们。”
必察应了,随即又道:“郎君,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明日迟点来也无妨的,好歹合眼睡一觉。”
周临锦没有应声。
必察知道自己劝不动,但还是叹息了一声,周临锦这般自惩式的恕罪,也不知道能打动沈莲岫几分,看这一个字都不肯说的样子,恐怕难了。
半晌后,周临锦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白溪村村口有户姓王的人家,你去敲打敲打,让他们不许再打你们二娘子的主意,安分一些。”
必察干巴巴地应了。
周临锦一直磨蹭到太阳完全下山,沈莲岫和安安开始用饭,这才骑马走了。
等到沈莲岫准备睡了,才发现必察竟然没跟着周临锦走,而是还在外面。
她想了想,便走过去道:“他留你在这里了?”
必察点点头,老老实实回答道:“郎君让我守着你们。”
虽然是夏日,可是到了夜里,外面毕竟也有露水,在外面过夜应该滋味也不太好受。
对于必察,沈莲岫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怨,也不会因周临锦而迁怒他,更准确来说,甚至是周临锦本人,她更多的也只是不想再继续纠缠,怨倒是有怨,但为了放过自己,沈莲岫这么多年一直在试着消弭。
“后面有几间房,我收拾一间给你住。”沈莲岫对必察道。
家里原本开了医馆,虽是农舍但地方也不算小,后面那些房如今大多没有再用,但也有干净些的,是沈莲岫用来让状况不好的病人歇一歇的。
必察抓抓头,沈莲岫对他那么好,他反而不好意思了,毕竟一天过去了,她可是一句话都没和周临锦说过啊!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还是稍稍推辞了一下道:“娘子,不用麻烦了,我睡马车里就可以了。”
那马车是沈莲岫坐着过来的,里面不是很大,也没有被褥和小榻,睡一晚上恐怕滋味不好受,她见必察又是小心翼翼抬眼看她,哪有不懂的,便道:“那间屋子是现成的,你直接就能睡,不麻烦。”
必察“嘿嘿”笑了两声:“谢谢娘子。”
话音刚落,却见沈莲岫对他勾了勾手指,必察不由走近些,便听见沈莲岫对他说道:“不过,我也一件事要交代你,你要给我办好。”
必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子说就是了。”
“明日他来了,你替我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说话,让他死心罢。”沈莲岫淡淡道。
必察自然不敢点头,问:“啊?这是为何呀?”
沈莲岫道:“我不说话,他根本就不认得我,所以我们之间本就是陌生人,先前与他开口也是不得已,之后我不会再说话,继续做陌生人。”
“那你们本来就不是陌生人啊!”必察道。
“你就这么与他说,这就是我的意思,让他别白费力气了。”
必察一时没说话,片刻后又道:“二娘子,我也与你说些心里话,这原本轮不到我一个做下人的来说。既然如今郎君已经认出你,你再要一刀两断也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说小娘子怎么办,就说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