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微风轻悠悠地吹进来。
叶之一笑了笑,拉长语调:“我都快成财迷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多有魅力。
和家里硬刚是没用的,只会适得其反,蒋煜最近为了讨好父母,专门找康复科的同事学了些按摩技巧,她被他捏得很舒服,眉头悄然舒展。
他送她的项链,她戴着。
蒋煜看在眼里,“我也有事跟你商量。”
叶之一睁开眼睛,她靠着椅子,视线从下往上倒着看他,蒋医生的五官实在优越,这种死亡角度都不难看。
蒋煜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八月底糖糖给我打过一次语音电话,当时我一个朋友刚好在,她说糖糖的声音条件不错,昨天偶然遇见了一次,她又问起糖糖,我想着,是不是能让糖糖跟着她上配音课?周末当个课外班上,如果糖糖尝试几次不感兴趣就算了,万一糖糖喜欢呢?”
他总是说得少,做得多。
比如那个可以对话的机器人,比如像她一样尽心为米棠的将来考虑。
又浪漫,又务实。
叶之一点头,“好啊,糖糖喜欢听动画片,经常跟着学,能背出很长一段台词。”
“节后我带你认识我朋友,先去她的工作室看看,她教的小朋友当中有很出色的配音演员,配过国内上映的动画电影。”
“嗯。”
学校旁边有一棵石榴树,被沈千苓盯上了,她想尝尝味道。
俞杨准备上树,沈千苓不让,她要自己摘,也没想着找梯子,就野蛮地踩着他的身体往上爬。
沈大小姐娇生惯养,哪会爬树,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站在树下的米棠紧张兮兮的,她看不见,担心来源于未知,亲眼看到沈千苓的小腿被划出一道红印的俞杨更紧张,眉头越皱越深。
俞杨蹲下去,“坐我肩上,去摘矮处的。”
沈千苓不太乐意,“那边的石榴没有树顶上的红。”
“待会儿你的腿被划流血了,就是最红的。”
“……”
孩子们午睡醒了,被蒋煜带领着,手牵手去找米棠玩。
叶之一在远处看着,蒋煜先举起米棠,耐心地等她摸到石榴,她双手用力一拽,清脆童真的笑声便传出老远。
蒋煜把米棠放到安全的地方,再依次抱起其他几个孩子。
这种石榴也能吃,但味道不怎么样,又酸又涩,果肉是半透明的,有一点点粉色。
沈千苓被酸得眼睛都眯起来,但她为了骗俞杨,转过身就装出一副自然的表情,“超级甜,俞杨你尝尝。”
也不知道俞杨是真的信了还是哄她高兴,张嘴把她手里的石榴全吃了。
两人同时吐出硬硬的石榴籽,去找水喝。
真年轻啊。
叶之一忍不住笑。
“小姨,石榴是酸的,不好吃,”米棠悄声说,她拎着一串葡萄,摘下一颗,递到叶之一的嘴边,“你吃葡萄。”
蒋煜记得叶之一讨厌葡萄,他走过去,“喂我。”
米棠摸到蒋煜的脸,把葡萄喂给他。
她实在太开心了,原地转了一圈,乐呵呵地去和朋友们分享玩具。
叶之一拿了张湿巾给蒋煜擦手,擦完手指擦手心,她轻声说:“我现在不讨厌葡萄的味道了。”
可以坦然接受自己不完美的过去,自然而然就摆脱掉整个青春期都挥之不去的烂葡萄气味,那股粘在用来买校服的现金上面的、过度发酵的酸腐味。
蒋煜从前以为这是她的个人喜好,就像有人讨厌榴莲一样正常。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为什么?”
“那肯定是因为心理成熟了,”她抬起头,眼里是温柔的笑意,“总不能是因为你吧。”
蒋煜握住她的手,指腹贴着她的脉搏轻轻摩挲,“不说我晚上就不走了。”
“也没什么,就是初二那年学校要求买新校服,我那个活着不如死了的爹不管我,后妈不愿意给我钱,我求着要,她才丢给我几张现金,当时她在剥葡萄吃,那几张纸币湿漉漉,黏糊糊,还粘着一粒葡萄籽,我一边恶心,一边捡。”
她讲得轻松,蒋煜听着心疼。
每次听她说起过往,他都是用这样潮湿的眼神,长久地看着她。
叶之一靠过去抱他,“好啦,过去了。”
“怎么是你安慰我?”
“我怕你在糖糖面前哭,有损形象。”
……
天气阴沉沉的,5号晚上就开始下雨。
6号上午,丘新竹坐公交车来学校,她到的时候雨还停了一会儿,下午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雨声太嘈杂,电视声音听不清,学生们都在宿舍里。
叶之一从抽屉里拿出沈千苓落在学校的手串,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说她晚上带给蒋煜。
沈千苓回复了一个表情包,附带一句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