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张泪蒙蒙的脸上露出些不自禁的笑。
崔云祈闭了闭眼,只觉得派人将那暗卫就这样杀了太过便宜他!他忍下心中情绪,再睁眼时,忽然轻声:“玉儿,你不问问青铃?”
李眠玉忙抬头,急问道:“青铃姑姑如今可是也在皇祖父那儿?”
那日宫闱乱,青铃一个宫人的死活自然不甚重要,但因为她是李眠玉身边的人,是前太子妃留给她的,所以崔云祈自然也寻了一番。
卫士是在一处宫殿寻到的青铃,她衣衫不整,身上有被凌虐的痕迹,脖子处扎着一根簪子,已经奄奄一息。等到她被带到他面前,已经陷入昏迷,意识不清。
他急于寻李眠玉,没时间细心救治她,给她喂了一颗虎狼之药。几个呼吸之间,青铃便睁开了眼,见到他,便眼中含泪,他低声问:“玉儿在何处?”
青铃眼圈极红,情绪激动,攥着他袖子,气息微弱地告诉他,公主被圣上派出的暗卫带走了。
他还想多问几句,青铃却受不住药性,脖颈伤处鲜血流得厉害,一口气没上来便咽了气。
他没有时间再去管她如何,吩咐人将她尸体带走,便将所有卫士召去寻文昌帝与李眠玉。
崔云祈看着李眠玉,轻声:“青铃并不在圣上那处。”他脸上神色温柔,几分伤感,“北狄贼子泯灭人性,在宫中虐杀宫人,当日我派人在宫中寻你,卫士找到青铃时,她已经……”
李眠玉那日曾经见过乱军行事,一下呼吸一滞,眼圈就红了,眼泪奔涌而出,哭出声来。
青铃姑姑这许多年陪在她身边,说是宫人,可在她心里,她是代替母妃陪着她长大的人,她早就打算好,待日后和崔云祈成了亲,便让青铃姑姑在公主府里荣养。
“青铃姑姑不该和我分开的,她应该跟着我和燕寔,我不该丢下她的!”李眠玉一下呜咽出声,伤心至极,后悔至极!
崔云祈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安抚她道:“我已经着人将她安葬。”
“葬在何处?”李眠玉抓住他衣袖,眼泪糊满了整张脸,声音哽咽,“姑姑葬在何处?”
“崔家在郊外的一处庄子后山。”崔云祈声音很轻,“若以后我们能回京,我便带你去祭拜。”
李眠玉把脸埋进崔云祈怀里,哭得不能自己,只能点头,再说不出话来。
崔云祈搂紧怀里的人,垂下眼睛时,温柔隽美的脸上却无过多神伤,他轻抚着李眠玉的背,不再说话。
马车摇晃,在黑夜里疾行,陈家村渐渐掩在山后,早就没了一丝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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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陈凤云出嫁的日子,陈高柱夫妻在村中人缘极差,加上这婚事突然,又忽然大雨,村中几乎没人愿意来帮忙,只沾点亲几家人家过去了,如陈绣娥一家。
老村长因着就在隔壁,陈春花只好出了个人头,快五更时她便过去了。
不知陈凤云嫁的是什么人家,五更时,天还下着大雨,钱招娣便要请来的响匠把唢呐吹起来,哔哩吧啦的混着雨声,不仅没有喜庆之意,还有几分诡异。
陈春花和朱翠菱以及其他几个村中小娘子挤在陈凤云的屋子里,看喜娘将她那张白胖的脸画得越发白,如刷了白漆一般,又血盆大口,额心点黄花,仿佛饼子成了精般,忍不住笑出声。
陈凤云生恼,喜娘却说:“哎呀,如今这新嫁娘的妆就是要这般,夫家见了才知道新娘子雍容华贵,能带来福气呢!”
这么一说,陈凤云又娇羞起来。
陈春花悄悄对朱翠菱说:“我以后成亲时,可不要抹得和鬼一样。”
朱翠菱也笑容婉婉,同样点头。
正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恐嚎叫:“村长,村长在吗?”
陈春花一听有人寻她阿爷,便赶忙跑到门口往外看。
昨夜下大雨,至今雨未停,来人身上披着蓑衣,是住在靠近村尾的陈大眼,因他生了一双铜铃大眼,村中人都这样叫他,他一只腿是瘸的,平时和老妻在家不出来。
“我阿爷在隔壁呢,发生了什么事?”
“死人!好多死人!好多死人!快来人,快叫你阿爷!”陈大眼拍着大腿,声音都在发抖。
陈高柱家来帮忙的村人,还有奏乐的响匠们听闻了这话,俱是一惊,这年头,各处都乱着,谁听了这话不怕?
“什么死人?在哪里?”陈春花一个小娘子,声音脆响,其他人又纷纷看过去。
“村尾,就在村尾,村尾那一户!”陈大眼还拍着大腿,十分激动。
有人就说:“那不是春花他二叔家?”
“如今是那兄妹两住着……哎,春花儿!”
陈春花一听是村尾那处出了事,拿起自己来时撑的伞就往外跑去。
陈大眼又赶忙去叫老村长,并喊了几个人,朱长泽本来就在,又是如今难得的青壮,陈绣娥忙催着他穿上蓑衣也去,朱翠菱本也要去,却被钱招娣拉住了。
钱招娣快气死了,忙扯住了朱翠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