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很虚弱。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顾风祁坐在他床边上的一把椅子上,正凝眸看着窗外的朝阳。
病房是单人间,宽敞而且安静,空气中有很浅淡的消毒水和清新剂的气味,阳光洒了顾风祁半张脸,岁月静好的样子,让时亭州无端觉得欢喜。
“顾……”时亭州开口唤他,第一个字说出口,时亭州自己先吓了一跳。
一点活气儿也没有,像是拉动一把经年的破风箱发出的声音。
并且伴随着说话的动作,肺部也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
于是时亭州便从善如流闭上了嘴。
顾风祁已经听到了他的动静。
顾风祁猛然转头,他站起来,然后半跪在床边上,胳膊肘支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凑近,轻轻拨开时亭州的额发。
“怎么样?”顾风祁很温柔地在时亭州耳畔呢喃着问道。
时亭州点头,眼睫随着点头的动作眨动,像是一只惊飞的蝶。
“那就好。”等到亲眼看着时亭州苏醒了,顾风祁悬了一宿的心才终于放下。
时亭州注意到顾风祁眼底淡淡的黑青,知道他是守了自己一宿,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有点心疼,又有点浅浅的甜和满足。
“实在是对不住,”时亭州抬手碰了碰顾风祁的袖角,他咧嘴笑一下,声音轻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每次都麻烦你来帮我们收拾烂摊子。”
顾风祁不说话,埋首在时亭州肩窝,用力嗅着他的气息。
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怎么啦?”时亭州失笑,他很努力地抬手,揉了揉顾风祁的头发,“我就在这儿呢。”
“我要是再晚一点,”顾风祁深吸一口气,他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了哽咽,“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么?”
“对不起。”时亭州的声音轻轻的,他继续很轻柔地抚弄着顾风祁的头发。
顾风祁在这个瞬间了悟了。
原来时亭州当时说的“对不起”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每次都让你担惊受怕。
对不起每次都由你心惊胆战地接住受伤的我。
还有那句“我爱你”。
时亭州用尽了力气也要说出口的“我爱你”。
因为如果他要是没能坚持过来,那就是他留给顾风祁的最后一句话了。
顾风祁突然感到自己心里闷痛。
他居然能理解时亭州的全部想法。
他当然能理解时亭州的全部想法。
在他亲眼看着时亭州连中两枪,倒在自己面前,口中噙血地说出那声“对不起”和那句“我爱你”的时候,他不是不生气。他在那一刻几乎要魂飞魄散。
但是时亭州还能怎么样呢?
他当然会冲在第一个,他当然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他的每一个士兵。
是子弹选择了时亭州,不是时亭州自己想要受伤的。
他们是爱侣,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先是战士。
如果他和时亭州掉个个儿的话,他的选择也会是相同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怨时亭州。
“那你好好休息,”顾风祁俯身,他在时亭州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嗓音依然沙哑,“现在战局刚刚稳定下来,还需要人,我得回去。”
“嗯,”时亭州看着他,眸子里盛着浅浅的笑,既是劫后余生,又是如愿以偿,“注意安全。”
顾风祁点头,然后站起身,最后向时亭州挥挥手,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
他怕自己再回头看一眼,就再也不想走出这个房间了。
在时亭州重伤未愈,还这么虚弱的时候。
在后遗症尚不明朗,而时亭州对此一无所知的时候。
比起回到战场上,他当然更想陪在时亭州的身边。
是人都会有私情。
不过他们真的已经尽力,把自己的私情限制在影响最小的限度内了。
顾风祁深吸一口气,他大步走出房间,然后转身关上门,隔绝自己滔滔不绝的想念。
房门关上,顾风祁的通讯器便响了。
顾风祁连接通讯,对面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
“时亭州受伤了?他还注射了激化药剂?”
是时亭云。
【作者有话要说】
踢一脚无cp《失格小镇》
快来抱走一个风格截然不同的作者君
“一个没有记忆的男人,到了一座没有时间的小镇。”
顾云野在黄沙漫漫的公路边醒来时,手里空空,脑子也空空。
但是他人如其名,够野。
随意拦了辆车,顾云野跟着车上的平头小警探和鹰钩鼻探长,一起去了一个叫做“林肯小镇”的地方。
林肯小镇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水源地。
然而一夕之间,这座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