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医被百岁镇里的百姓感动,他们也一同度过了艰难的七年时光,所以他留了下来。
为了种药,百岁镇的人也在周围渐渐盘起了山。
其实百岁镇原本只有一座陇山的,是他们为了种药才盖土成丘。因为愿意留在百岁镇里的人越来越多,劳动力变多,小丘也就成了这一座座围绕着陇山的小山。
时至今日,百岁镇成了渡仙城,也仍然不忘当年和谢神医定下的约定,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们都会在城门前散药与义诊,就是为了让天下人都能拥有好身体,人人长命百岁。
客栈掌柜的说完这些,伸手抚了一下心口道:“所以谢神医,是当之无愧的现世仙,若不是有他,又何来如今的渡仙城。”
云绡哦了一声,问:“所以这座山上也都是草药?”
掌柜的笑道:“山顶上种了草药,山下这片还是咱们生活走动的地方,药田成梯,也是咱们渡仙城独有的景色,若客人想看明日可以爬山去瞧一瞧。”
云绡对掌柜的道了谢,恰好这时客栈里传来一阵哭嚎声,没一会儿一对夫妻便抱着个消瘦的孩子从客栈后院跑了出来。
二人从云绡的身前跑过去,他们早已六神无主,嘴里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喊着这座山上医馆大夫的名字。
云绡近距离地看到了那个孩子,小孩儿不是瘦,竟是身上都烂完了。
她是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发丝脱落得厉害,头皮都烂得模糊发臭。她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早就已经看不出五官,甚至一只眼球都因为抱着她的男人跑得太快险些从眼眶中掉出来。
她的身上腐肉太多了,有两块肉就掉在云绡的鞋前,干瘪的发着臭味。
小姑娘身上伤口很多,暴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甚至露出了白骨,她是生生疼死过去的,身上没有半点血迹,只有人油的黄渍和腐肉的稠黑。
掌柜的不忍去看,背过身去,云绡盯着鞋前的两块肉,很快小二便上前打扫了去,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
云绡自然而然地问起了恶童病。
掌柜的家中也有人是大夫,他们渡仙城里人只要是能喘气儿的都懂几分药理,听云绡说起恶童病,掌柜的也只能叹气。
“这病无可医,凡是送来这边的小孩儿其实都活不下去,只是有些人舍不得孩子的一条命,非得亲眼见到孩子咽气了才愿意回去。”
云绡又问:“一般发病到死,要多长时间?”
掌柜的道:“最快三天,最慢的,也只有三十日。”
这最快与最慢,也看那小孩儿多大,一、两岁的死得快,五岁的便要慢慢熬。
云绡一顿:“那七岁可能染病?”
“原本从未有过,但近两个月来,五岁以上染了这恶童病的也有几列。”
“既然无药可医,那他们将孩子送过来是为何?”
“求个心安吧
,之前有过一个五岁孩子,用了谢神医的符后的确活的时间长了点儿,眼看好似要好转了,可他爹娘只断了一天的符那小孩儿便立刻死了……再后来的人总觉得有了谢神医的符,或许能保一命,但谢神医亲自绘的符又能有几张呢,那孩子只是特例中的特例。”
掌柜的惋惜之后,又疑惑:“哎?小姑娘似乎对这恶童病很感兴趣?”
云绡抬眸道:“不是我对这恶童病感兴趣,而是我能治这个病。”
掌柜的震惊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似是没听懂她说的话:“你说、你、你能治恶童病?!”
云绡笃定点头:“对!”
她十分自信的样子,搞得掌柜的都有些傻眼了:“谢神医耗时几十年都没能找出病因,你居然说你能治病?真是可笑!”
云绡沉声道:“此病确难,人不能治,不代表神不能治。”
“神?!”掌柜的觉得她真是疯了,忍不住朝一旁一直都没出声的仲卿问一句:“你这小孙女的脑袋是不是也有什么病?快带她去看看吧!”
“我能请神。”
云绡说到这儿,掌柜的又愣住了,他还在看仲卿,等着仲卿歉然一笑地说他孙女的确脑子坏了。
云绡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不必问他,只管与渡仙城中的管事联系,我要见你们谢神医。”
云绡顿了一下道:“不是排队月余去见,三天内,我就要见到他。”
从入渡仙城时起,钟离湛便发现不对劲的对方了,他远远能嗅到的血腥味,在入山后更重。甚至……常住山中的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腥味。
城门外散药的仙风道骨的老者,城门内棚子下熬药的青年人,甚至包括眼前和云绡说话的掌柜的,他们身上的血腥味都很重。
那些混杂的血液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流淌在这些人的身体里,沁到了他们每一根毛发中,几乎将这些人都腌入味了。
云绡和仲卿觉得这座山上都是药味,可钟离湛闻到的则是各种腥臭气,不过那些气味都被药味掩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