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莉弯腰抱她。
本来是想抄起她的腿弯,先把她安置到沙发上看看有没有问题,但手刚一搭上,严蓉拽下她的常服外套拉链,扯开衣领,狠狠一口咬在她肩膀上。
像饿昏头的狼崽子,叼着肉就不松口。
严莉肌肉绷紧了刹那,接着缓缓放松下来,无奈道:“我没洗澡。”
痛,但她没发出半点抽气声,只是抬手轻轻扶住对方脑袋。
习惯了。
从小到大都这样。
她身上许多地方有她留下的牙印。
小时候不知道轻重,严蓉甚至在她脸上咬过,青了大块。结果是班长说什么都不听不信,硬带她去打针,狂犬疫苗和破伤风……幸好最后花的钱还是报销了。
后来严蓉病情严重,想咬她也没力气,只会把自己牙龈咬出血,严莉难得过了段完好无损的日子。
到现在,有特效药压制调理着,情况好多了,又开始下重口了。
“你这么久没回来……”
咬人的人比被咬的人更委屈,严蓉说着,眼眶里汪汪的泪珠快掉下来。
“不是每天都有给你打电话吗?”严莉拉好衣服,把她抱上沙发,摸了摸她的头。
她知道妹妹对自己有些病态的依赖。
毕竟她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一个亲人了。
她身体健全,尚能拥有自己的生活,有上级有同事有战友,组内队员们都是她另一份牵挂。
而严蓉只有她。
所以,她的不安只能通过这些不正常的方式发泄。
确定她没受伤,严莉再去检查轮椅,发现有螺丝脱落,但不知道摔到了哪个角落。
摸索一阵没找到,她临时翻出拐杖放到她身边,说:“我先去做饭,等下来修。”
基因损伤导致的免疫力低下、慢性白血病等等都不值得提了,贫血眩晕、骨骼关节疼痛这些看似不危及生命的小毛病才是最影响日常生活的,所以严蓉的轮椅都得量身定制,尽量贴合人体减少痛苦。
能修好当然是上选,不然重订得花不少时间,她没法丢下妹妹安心去工作。
这里住了不少像严蓉这样自主生活成问题的随军家属,各单位会安排人定时照看,她手头也有应急呼叫铃,但有时确实难以面面俱到。
“姐姐,还是我来吧?”
严莉才迈进厨房,严蓉拄着拐杖过来了,俨然不是很放心。
没别的意思,主要姐姐在家呆的时间没她多,厨艺自然也没她精。
严莉围上围裙转头看见她,眉一皱。
然后,不出意料,她被前者重新拎回去了,“呆好!”
当领队久了习惯成自然,严莉板起脸来还是很吓人的。
严蓉默默退缩了。
她老老实实在沙发坐着,五分钟后,看一眼因为担心油烟渗出被严莉紧闭上的磨砂门。
袖子里藏着她从轮椅上拆卸下来的零件,她起身,在厨房噼里啪啦的炸油声里,拄着杖,又一蹦一跳缓慢进了卫生间,抠出那枚螺丝钉,哐当,冲进下水道。
……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五月份,最后一个会议结束,金霞仍没出现。
程冥这时才感觉不对,再一打听,听说老教授退休了。
“为什么?”她很惊讶。
金霞教授刚刚返聘一年,看起来不管身体还是精神都还行,还作为专家顾问指导她们的课题……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怎么知道。”宋曼青语气不耐,埋在报告堆里头也不抬。
程冥只能看到她脑后硕大的木质抓夹。
好吧。
宋女士还是这么看不惯她。
当然也可能是作为负责人中的负责人,对方要撰写的报告实在太多,很难不暴躁。
程冥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不再打搅。
所有材料整合上交,她们这个课题到这算结束了。
后续还有扩大化生产,试点推行,五大防御中心总部联合开会探讨,挑选出几处海域进行第一批实行……这些就是决策阶层要考虑的了。
注定会是场持久战。
一旦成功,将有望彻底解决第三阶段的海洋危机。意义过于重大,计划处在初步启动阶段,反而不能公开。
于是,她们这个课题组又像聚集起来时静悄悄没个响一样,默不作声地解散了。当然,每位参与者都会得到不菲的奖励,也会有表彰,但仅限内部少数人知道。
物质方面的科研津贴,精神方面的荣誉证书,对程冥来说全是身外之物。
她只在乎凭这次的研究成果,足不足以让她获得晋升机会。
虽然课题算是她牵头组建起来的,但毕竟后面加入的人多,而她职位不够高,万一有人也很需要这次成就且足够不要脸……那就比较麻烦了。
万幸,最终没发生这种事。
一位助研的名字压在数位副研上方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