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说的?”
“我和她说,我和你在一起。”
罗倍兰的眼神依旧是空洞洞的,只看着碗里的饭菜,机械地咀嚼着。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猜到,什么时候开始做心理建设的,但这是个好消息。”
林瑜还在继续说,罗倍兰的眼睛微微睁大,低垂着的头也一点点抬了起来。
“什么……”
“但是我爸他,他暂时还没办法接受。”
“嗒——”
罗倍兰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没拿稳,掉回碗里,瓷质的勺子装机在不锈钢的碗沿,发出一下清脆的碰撞声。
“你……什么时候说的?”
罗倍兰张嘴,句子简短,却发音艰难。
“今天啊,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吧。”
林瑜捏起勺子,重新塞回罗倍兰的手里,催促她赶紧喝。
“叔叔阿姨,是怎么说我的?”
罗倍兰只匆忙喝了一口,便又放下勺子,问,话说的太急,还被汤里的油星呛了一下。
林瑜学着罗倍兰惯做的样子,耸耸肩,她原本还想把罗倍兰的表情也复刻完整,奈何她的眉毛不够灵活,最后只能两条眉毛一起向上,简单地扬了一下。
“都还好,只是我爸暂时还接受不了。”
“我妈觉得你人挺好的,说你不忙的话可以去家里吃顿饭。”
“但是鉴于我们过两天就要去重庆了,所以,我觉得这两天就可以安排一下这事了。”
罗倍兰两只手捧着保温桶,四十五度向上仰着头,望着林瑜。
同样的姿势现在再看,林瑜只觉得罗倍兰这样的姿势呆呆的,哪还看得出半分萎靡的样子。
“快喝啊……”林瑜戳戳罗倍兰的脸,“喝完也可以安排一下面膜了,躺了两天,好好的小脸都被你睡垮了。”
“你又骗我,脸怎么可能会睡垮……”
说着,罗倍兰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推到床头柜,勾住林瑜伸过来的手,顺势就往上面攀,直到自己和考拉一样扒住林瑜的身子。
罗倍兰的声音里带上几分哭腔,整张脸都深深埋进林瑜的怀里,眼里沁出的泪不管不顾地被印在林瑜柔软的大衣上。
她为什么会习惯在这种时刻选择睡觉呢?
换个问法,为什么她第一反应是逃避呢……
她不相信仅凭她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罗倍兰,仅凭她自己的能力就能解决这些问题。与其睁眼在无序的乱麻里苦苦支撑,她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会儿,睡上几天。
闭上眼,她就立马能以最低廉的代价做到与世隔绝。
睡觉……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人生快进键吗……
可是,她连躲避的空间都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她只是花一些钱,向某个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租一个无数人停留过的小房间。
“我联系了丁羽,和她商量着把你接下来半个月的日程都推掉了,我们都好好休息一阵子。”
林瑜一手轻轻搭在罗倍兰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一手搭在罗倍兰的发旋上,轻轻地揉。
“把这三个月的缺的都补回来,怎么样?”
周身被环绕的力度又紧了紧,大衣的布料被罗倍兰攥在手心,几乎都快搓出褶子来。
“林瑜,谢谢你。”
林瑜偏瘦,罗倍兰只一手就能把林瑜的腰身揽尽,话音刚落,她便感觉林瑜原本放松下来的肌肉又紧绷了几分。
“你说过,很多次了……”
“还有,你再不松开我,汤就凉了,膻了哪还能好喝啊?”看着已经不冒热气了的汤,林瑜有些无奈。
“无所谓,再抱一会儿,反正我喝得下。”
罗倍兰的脑袋又往深处拱了拱。
在距离第二天只剩一个小时时,林瑜和罗倍兰上到了酒店的天台,今晚的风吹得很平静,偶尔带过几朵云,高高悬挂着的月亮也明朗,澄黄色的月光在紧挨着的云层上染出一块儿昏黄的光晕。
感受着拂在脸上的微风,罗倍兰恍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很久不曾认真地站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