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任命书送至公主府时, 傅瑶光正在园中折腾她的那些锦鲤。
晏朝今日是婚后头一次去朝会,散朝后被几位同年的同僚拉去知鹤楼吃酒,说是要庆贺他的新婚。
午间刚过没多久的时候, 烟萝从前院过来,她本是在打点出门要带的东西,这会过来一脸正色来寻傅瑶光。
“公主, 晋王来了, 正在门口等着,说是有要紧想要同您说。”
这会园中并无旁人, 但烟萝仍是靠近傅瑶光,低声道:“晋王说公主如今成婚,有些东西便不适合继续留在他那里了。”
“晋王还说,关于定州一事,他也有些话想与公主说。”
傅瑶光漫不经心喂锦鲤的手顿了顿。
谢瞻这是生怕她不见他,把能想到的说辞都说了。
她将手中的白馍递给烟萝,“让他去前院正厅等着吧。”
旁边的琼珠有些犹豫,片刻后垂着头低声道:
“公主,真的要见吗?如今外面本就有些传言,关于……关于殿下和晋王之间的,在府中见面会不会影响殿下的名声。”
傅瑶光垂下眼,“琼珠,你当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
“在府中不方便,可若是在外面便成了私会。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是说不清的,没必要解释,也没必要听进心里去。”她低声道。
她从前是常去央着谢瞻陪她玩,但去处大多也都是皇家私园,什么一起折梅踏雪、游园赏花,这些细节除了她,便也只有谢瞻知道了。
此前从没听外人提过这些陈年旧事,如今她这才成婚几日,便已在京中传得有鼻子有眼,她几乎怀疑父皇对她和晏朝出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想让她避避这些闲言碎语。
只是她不知道晏朝心中对这些事作何想,这几日他瞧着也没什么不对的,想来应是也不大在意。
这也很正常,若是易地而处,她也不会过多去过问晏朝的过往。
在这一点上她和晏朝的想法倒是很一致。
傅瑶光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后院换了身衣衫。
她方才撩拨那些锦鲤,鱼跃而戏水,溅得她鞋袜裙摆早已尽数湿透。
让烟萝去给她拿了身干净的衣裙换好,傅瑶光来到前院的正厅。
谢瞻正坐着等她,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进来都没注意到。
“晋王。”傅瑶光淡声开口。
她径直坐到上首,而后望向谢瞻。
他着一身清隽白衣,和印象中一样的温润气度。
傅瑶光静静看着他,彼时宫园之内,他轻阖眉眼望着她浅笑,和他待宫中另外几位公主态度截然不同,她以为他待自己便是不一样的。
她多自以为是啊。
他天生的一双含情眼,只要他想,他连看父皇都可以是含情脉脉的,她竟然会以为他对自己是不同的。
刚重生回这一世,每次见他时傅瑶光都想问问他,到底是多硬的心肠,才能做到一边谋大业、勾结举事、攻城掠地,一边还同她温存,对她诉说他的情意,还告诉她,他此生必不负她。
可她知道,面前的人,既是他,又不是他。
那些她一个人经历的过往,注定永远都不会再有旁人知晓了。
傅瑶光收了目光,没再开口,也没再看他。
“今日朝会,陛下亲点晏大人去定州查恩科舞弊一案,但不知公主可会与晏大人同去?”
谢瞻面上笑意清浅,朝她望过来的眸光温柔却稍显感伤。
“这与晋王今日的来意有关吗?”傅瑶光反问道。
谢瞻微微顿住,面上笑意渐显几分苦涩,低声道:“是臣问得失礼了。”
“也许公主会恼,但臣还是想与公主说。”
他朝她望过来,神色带着几分别样的凉意,“臣希望公主不要去。”
“你希望?”傅瑶光好笑地重复道。
谢瞻平静点头,瞧她半晌,而后轻轻笑了。
“公主与晏大人如今燕尔新婚,不愿分开也实属正常。”
“倒是臣逾矩了。”
“如此,便也没有旁的话可说了,以前的好些东西如今已然不适合继续留在臣手中了,只是毕竟是公主所赠,臣思来想去还是将东西还予公主,便任凭公主处置吧。”
谢瞻站起身,“带来的东西方才已经转交给烟萝姑娘了,公主后日若是与晏大人一同离京,想来这两日事情也很多,臣便不多打扰了。”
“愿公主此行一切顺遂,早日回京。”
他说完,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傅瑶光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也没吭声。
谢瞻的话让她听着心里便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她沉默良久,带着琼珠一起往外走。
也没什么可琢磨的。
她就是直觉定州的事与谢瞻前世的谋反有关,这才执意要去,她不怕谢瞻有什么动作,就怕谢瞻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