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岁寒点点头,目光匆匆扫过颜如舜,也来不及与她打招呼,衣袂翻飞间已掠至谢缘觉身前,一刀劈开谢缘觉身上铁链枷锁,单膝跪在地上,旋即弃刀于旁,左手托住她那比寒冰还冷的身躯,待看清她惨白如纸的面容与唇边刺目的血迹,心头猛地一紧,五脏六腑仿佛都跟着颤栗起来,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舍迦……”喉间便似堵住千言万语,再难成句。
先前只见颜如舜一人时,谢缘觉尚有三分忧虑,此刻见三人齐至,便知危局已解,她强撑的那口气骤然一松,艰难地抬起手指轻轻搭上凌岁寒的手腕。自幼修习养气功夫的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平素极少直接表达感情,可这会儿指尖感受到灼烈温度却烫得她眼眶发酸,那些压在心底数月的话终于决堤:“符离……这些日子,我、我一直很担心你,很……”还有“想你”二字尚未出口,遂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软软地倒进了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
“舍迦!”凌岁寒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在刹那间停跳,当即用身体支撑住谢缘觉的重量,左手慌乱地探向谢缘觉的脉搏,感觉到一点微弱的跳动,她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放松。可当她低头看向怀中人气息奄奄的模样,又顿时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徒劳地用左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别离开我……求你……”
另一边,颜如舜与尹若游察觉到此处情况,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间已明彼此心意——此战不能再拖,必须速战速决。尹若游手腕一振,九节鞭化作漫天银蛇,为身后凌谢二人筑起一道铜墙铁壁;颜如舜则凌空而起,直取梁守义而去。梁守义对上她那双淬了杀意的眸子,顿觉不妙,转身就要逃窜,哪知颜如舜半空中不过连踏两步已逼近目标,双手一扬,短刀脱手而出,精准没入梁守义后背。
只听一声惨叫,梁守义倒地而亡。
“你们的主将已死!”颜如舜飘然落于尸首旁,眸光如电扫过剩余叛军,清越的声音裹着内力在山间回荡,“你们还要做困兽之斗么?!”
残兵们没了主心骨,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奔逃。颜如舜与尹若游这会儿倒没心情理会他们,双双掠向谢缘觉身侧。
“舍迦怎么样了?”
“我的内力不能给她治伤。”凌岁寒抬眼看向她们像看向救星,“只能拜托你们了……”
颜如舜与尹若游二话不说,分别伸出一只手掌贴于谢缘觉后背。她们都不懂医术,唯有给谢缘觉渡些内力,或可为她续命。
凌岁寒起身干等在一旁,那种熟悉的无能为力感又让她胸口堵得发慌。过了片刻,她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百姓:“你们这儿有大夫吗?”
“有,有,当然有。”已经被吓傻的村民终于逐渐回过神来,“慕荷,快给恩人瞧瞧。”
第211章 劫后重逢桃源地,旧莲新荷悬壶心(三)
尽管百姓们恐惧未消,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得分明,谢缘觉显然是为救他们才伤重昏迷,自然算是他们的大恩人。
慕荷连忙上前,手指搭上谢缘觉的腕脉,脸色大变:“这脉象怎会乱成这样……”指下脉息如风中残烛,即便有源源不断的真气续命,恐怕也撑不过三日光景。她偷眼望向凌岁寒等人焦灼的面容,这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没能说出口。
凌岁寒本也没指望慕荷能妙手回春,只哀求似的问道:“她……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外头风大天寒,先带她到我屋里歇着吧。”慕荷支吾着,暗想自己医术不精,说不定是诊断有误呢。
于是众人将谢缘觉安置在茅草屋中,百姓们忙着生炭盆为恩人取暖,慕荷又从自己怀里掏出那本边角磨得发黄的册子,蹙眉翻看许久,仍是满面困惑。
“这是医书?”凌岁寒盯着她手中册子问道。
“是一位前辈留下的行医札记,勉强算得上半部医书吧。”慕荷指尖摩挲着纸页,顿了顿又道,“那位前辈与你们一样,也是我们村子的恩人。”
凌岁寒闻言心头一动,蓦地也从包袱里取出一本册子,封皮上正是“菩提心法”四个大字。当年长安生变,她们四人离散,颜如舜与尹若游决定离开长安前曾将昙华馆中包括菩提心法与阿鼻刀法在内的要紧物事尽数收走。后来尹若游见到凌岁寒时,便将这两册秘籍都交予她保管。
“这书中的功夫有疗伤之效,”此时凌岁寒又将书册递给慕荷,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你看看可有什么法子?”
菩提心法虽确有续命之能,却非寻常医道,须得练就其中内功心法,方能为己为人疗伤延寿。纵使慕荷现在立刻就开始修习,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凌岁寒此举,不过是情急之下乱了方寸。
岂料慕荷翻开册子细看几页,神色渐渐古怪,喃喃道了一声:“菩提心法……原来这叫菩提心法……”继而沉吟片刻,她才抬眼看向凌岁寒:“我只知道修炼这心法能调养自己的身体,可也能替别人治病治伤吗?”
凌岁寒一心系在谢缘觉身上,未觉此话蹊跷,正要作答,颜如舜与尹若游却同时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