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既然师君已得知苏姨之事,她自然安心许多;第二封却是凌知白亲笔所书在前线的见闻,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又让她忧心不已。
百姓,不该是权势的祭品。
也不该是仇恨的祭品。
如果李定烽能够率军早日剿灭叛贼,那当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崇军在河北的节节胜利,令大崇朝廷喜气洋洋,亦令伪冀天子魏恭恩怒气冲冲。
才自立为帝不久的魏恭恩甚至有些后悔,是否是自己起兵的时机不对,早知情势转变得如此之快,还不如继续在霍阳当自己的土皇帝,照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好过现在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他被焦虑的情绪困扰,当看见梁未絮又来向自己请安,不禁把怒火全都发到她身上,狠狠将她骂了一顿。
梁未絮神情不变,低头等他发泄完毕,这才上前一步,恭敬说道:“义父,欲成大事,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意外不可怕,只要能有解决意外的对策。那李定烽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我们索性先不对付他。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攻入都城长安,大势定矣。”
“你说得倒轻巧,你以为我不想尽早攻入长安吗?那苍关是天险,易守难攻。攻不下苍关,便进不了长安。”
“苍关无法轻易攻下,那如果我们把崇军引到别处呢?”
“不可能的,镇守苍关的万俟绍是沙场宿将,他岂能不懂兵法之道?”
“万俟绍懂得兵法,可惜,谢泰与贺延德不懂啊。”
“你有妙计?”
第166章 千秋万寿皆虚妄,追根祸因在明堂(二)
七月,无日坊,昙华馆内,元如昼手持木刀,正在练一套凌岁寒教给她的刀法。
而那柄木刀,则是颜如舜特意为她磨制。
自从确定魏恭恩造反的消息,她们四人便做好了叛军会攻入长安的准备。而她们四人皆身怀武艺,或刀法或医术或轻功或易容,均为当世一绝,要离开长安很容易,要在乱世之中生存也不困难,可是无日坊的老百姓们又该怎么办呢?
短短数月的相处,她们已把无日坊的每一名百姓都当做自己极要好的朋友。
谁能抛弃自己的朋友?
因此凌岁寒决定将自己的一身武功传授给他们,尽管不可能把他们教成高手,至少要让他们有能力自保。起初他们倒还学得认真,但渐渐尝到练武的苦,不自觉地懈怠下来,又过一阵子,河北战场的捷报传来长安,百姓们欢天喜地,都觉剿灭叛军指日可待,自然更不肯练什么劳什子武功。
唯有元如昼真心对凌岁寒教的刀法很感兴趣。
烈日下练完最后一招,她已是大汗淋漓,还未来得及擦一擦额头的汗水,忽见前方大门方向走来一个彩裳女郎的身影,欢喜地叫了一声:“谢姐姐!”
谢缘觉微笑颔首回应,然而眼神中一缕淡淡的忧愁已被凌岁寒敏锐捕捉。
“你在贺府遇到什么事了?”
谢缘觉刚从贺府归来。
这段时日,谢泰被叛军之事搞得焦头烂额,甚至大病一场,多亏了贺延德在万寿节那日给他献的丹药,他服下以后,病痛减轻,只觉身心都舒坦许多,遂向贺延德讨要更多灵药。贺延德不得不将谢缘觉再请到府上,请她再炼一炉药。
“今日贺延德喜形于色,十分得意的模样,我问他因何事而开颜,原来他刚刚得到一份情报,叛军将领范培驻守在谷郡的兵力极为薄弱,仅有数千人,且均为老弱残兵。倘若万俟绍能趁此机会率领官兵大举反攻,收服谷郡,进而便能克复洛阳,剿灭叛军。”
将元如昼送回家以后,谢缘觉才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消息说出。
“这是他哪儿得到的情报?”凌岁寒皱眉道,“怎么听起来这么假?”
“真与假对贺延德来说或许已不是那么重要。”颜如舜沉吟道,“最近贺延德与万俟绍闹得那般凶,如果是情报是假,那么让万俟绍前去送死,正合他意;如果情报是真,那么尽快结束这场战役,他也能劝谢泰早日收回万俟绍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