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那黄衫使者的鼻子被揍出鲜血,瞬间火冒三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殴打朝廷命官?!”
吵闹声吸引了附近巡逻的金羽卫官兵,他们围上前来一瞧,也不问事情经过,便要擒拿那名小贩。那小贩自知犯下大罪,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定要打个痛快,发泄长久以来的怨气,可他不会武功,哪里是这些官兵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他们扭住了胳膊。
先前提醒小贩的那名剑客站在一旁,看得怒目圆睁,正犹豫是否应该出手,忽见眼前白光一闪,却是凌岁寒白衣飘然,独臂持刀,甚至刀未出鞘,已如一道飞霜,将所有官兵打倒在地。
她究竟使的是什么招式,在场无人能看得清。
那数名官兵只在倒地以后看见她挂在腰间的令牌,又怒又惊又疑:“你……你是铁鹰卫的人?你疯了吗!居然帮着那刁民来对付我们?”
“当官的就可以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了吗?”凌岁寒站在原地便像一柄凌厉的刀,冷冷道,“就那么几文钱,就想要他的这两大筐樱桃甚至那头毛驴,与强抢有何区别?他适才所为,不过是反抗强盗罢了,能有什么错?”
“你!你好大的胆子!我们是奉圣人旨意,宫市采买,你居然敢说我们是强盗!”
“哦?是皇帝要你们抢劫老百姓?”
这话甚至隐约透着一点对圣人的不敬。
——如果为了报仇,而无视眼前的不公,任由弱小受欺凌,那自己便辜负了母亲临死前的教诲。
凌岁寒做不到这一点。
那群官兵不知她从来就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只会遵循心中道义行事的性子,见她无所顾忌的模样,不禁怀疑起她是否有什么了不起的靠山,因此不敢将她得罪狠了,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铁鹰卫任何职务,叫什么名字?”
敢做就要敢当,她毫不犹豫报出自己的身份:“铁鹰卫司戈,凌岁寒。”
“好,今日我们不与你计较,这件事我们会上报朝廷!”
言罢,他们纷纷散去。
四周围观百姓窃窃私语。那小贩呆了一阵,忙忙上前与凌岁寒道谢。
“你受伤了?”凌岁寒敏锐地发现他右手似乎抬不起来,“我有个朋友是大夫,她医术极好,你回我家,我请她给你治一治。”
“胳膊刚才被扭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回家让我婆娘帮我按一按就好。”
“你还是跟我走吧。”凌岁寒开门见山道,“我怕我一和你分开,那群狗官又要找你的麻烦。”
那小贩闻言一惊,转头瞧了瞧自己的毛驴,无奈点点头,只得随凌岁寒而去。两人才走两步,那腰配铁剑的江湖汉子陡然将凌岁寒叫住,唤了她一声:“凌女侠。”
凌岁寒回过头:“怎么?还有事?”
“先前我见凌女侠在铁鹰卫做官,还当你是贪图荣华富贵,甘愿充当朝廷爪牙,万万没料到……凌女侠这般侠肝义胆,是在下所不及。”
“我方才的确有过犹豫迟疑。倘若我早些出手,他不至于受伤,这并未侠者所为。”所谓侠者,在凌岁寒看来应是主动有意识地行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之举,而凌岁寒很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唯有复仇二字,适才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会插手此事,继而又道,“不过铁鹰卫倒也有不少好官,比如说俞开霁俞司阶。”
是这大崇朝廷配不上那些好官的忠心罢了。她最后在心中腹诽一句,遂与那剑客告别,带着那小贩回到无日坊昙华馆。
馆内东院花圃,乃阳光最明媚之处,阮翠正蹲在其中,小心翼翼将花盆里的一株花草移植到花圃土壤里。常萍正在附近瞧她动作,忽抬头望见凌岁寒,笑容满面道:“凌娘子,你来得好巧,上回尹娘子托我买的昙花,我终于找着门路给你们买来了。可惜现在还没开花,你们还得等些日子才能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