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她此刻放下芥蒂和谢清鹤握手言和,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沈鸢喃喃:“后者罢,他想要我全心全意相信他,可惜我做不到。”
沈殊望着沈鸢,久久不能言语。
雀室中忽然传来一记哭声,沈鸢陡然一惊,提裙款步拾级而上。
谢时渺淌眼抹泪,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看见沈鸢,她眼中蓄着的泪水簌簌落下。
谢时渺背对着沈鸢,一言不发。
沈鸢好奇:“渺渺,怎么了?”
圆圆抱着自己手上的海棠形花果纹锦盒,张了张唇。
半柱香后,圆圆慢吞吞道:“我、我忘了。”
谢时渺恼羞成怒,转过身红着眼睛瞪着圆圆:“不就是几颗珍珠吗,有何稀奇,母亲给我的比珍珠还好多了。”
她扬着脖子,咄咄逼人,“母亲给我做过毛毡小狗,你有吗?”
圆圆愣住。
谢时渺正想发火,又见圆圆缓慢摇了摇头:“没有。”
沈鸢好气又好笑:“渺渺,你是想要……珍珠?”
谢时渺嘴角往下撇,闷闷不乐:“珍珠有什么好,我才不喜欢。”
沈鸢漫不经心:“母亲亲自下海打捞的,你也不喜欢吗?”
言毕,沈鸢又命人从竹坊带来一匣子的珍珠。
那些珍珠都是她在海上打捞的,不多,光泽也不如宫里的圆润饱满,有的还有瑕疵。
谢时渺爱不释手,看得目不转睛:“这些都是母亲从海里捞出来的?海上是怎样的,比陵江还大吗?”
沈鸢笑着点头,一双如水眸子水光潋滟,灿若繁星。
“自然比陵江还大,还有人这辈子都住在海上,不会登陆。”
谢时渺瞠目结舌,早忘了自己刚刚哭过:“那他……不会饿死吗?”
“海里有鱼有虾,海上也有厨房,怎么会饿死?”
沈鸢细道在海上遇见的趣事,她声音本就好听,讲起故事更是娓娓道来。
谢时渺听得眼都不眨,一双眼睛缀着金光:“母亲好厉害,怎么懂这么多。”
沈鸢哭笑不得:“哪有你说得那样厉害,不过是……”
“确实厉害。”
身后忽然落下低沉喑哑的一声,伴着轻微的咳嗽声。
谢清鹤一身鸦青彩绣祥云纹提花绡长袍,肩上披着玄色氅衣,腰间束着石青色攒花结长穗宫绦,轻裘宝带,华服锦冠。
谢清鹤颀长身影随着落日残阳淌落在台阶上,那双黑色眼眸映着漫天余晖。
他立在昏黄光影中,一只手背在身后。
沈殊和圆圆不知何时离开,雀室只剩下他们三人的身影。
谢时渺满脸堆笑,飞奔跑向谢清鹤:“父皇。”
谢清鹤俯身抱起谢时渺,那张脸依旧透着苍白孱弱,可见大病未愈。
谢时渺喋喋不休:“父皇,母亲又是我的夫子就好了,夫子讲的那些枯燥乏味,比不上母亲说的有趣,母亲若是出书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看书看睡着了。”
沈鸢面带薄红,低低呵斥谢时渺两声:“胡说什么,夫子才学渊博,学富五车。”
谢清鹤抱着谢时渺坐在临窗炕上:“可夫子不懂医。”
他抬眸瞥了沈鸢一眼,“你刚刚不是还说,好些住在海船上的女子不懂医吗?授人以渔不如授之以渔,你还不如编纂医书,教她们一些浅显的医理。”
沈鸢瞪圆眼睛:“……我?”
她为难,“我并非郎中,只怕是班门弄斧。我先前其实想过,在偏远村落开设医馆。”
可惜这不是小事,她和郑郎中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清鹤轻描淡写:“这也不难。”
沈鸢反唇相讥:“怎么不难。”
如何设医馆,如何挑郎中,药材如何往深山老林运。
一桩一件,沈鸢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待谢清鹤朝自己递来一杯恩施玉露,沈鸢后知后觉窗外月上柳梢头。
一轮明月浅挂在江上,谢时渺倚在青缎迎枕,松苓轻手轻脚踱步入内,抱着松苓往隔壁走去。
沈鸢讪讪,忽觉自己竟和谢清鹤说了这么多话,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谢清鹤忽的开口:“我很高兴。”
沈鸢驻足原地,身影僵硬。
耳边不知为何,竟响起先前谢清鹤那一声对自己的控诉。
他说沈鸢“凶”。
拢在袖中的手指捏成拳,颤栗不已。
背对着谢清鹤,沈鸢眼角无声滑过一滴泪珠,她听见谢清鹤轻声道。
“你以前从不会同我说这些。”
沈鸢猛地转首,红着双眼瞪着谢清鹤:“……没有吗?”
谢清鹤一怔。
沈鸢怒目而视,心口起伏不定。
在乡下的那段时日,沈鸢几乎和谢清鹤无所不说,她对谢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