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闭, 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他近乎祈求地道:“就一小支军队也不行吗?让淮阴侯带兵, 给蛮夷一个教训, 把他们打疼, 他敢这么对您,儿臣实在忍不了!”
吕雉没说话。
等到丝丝焦味和烟味传来,伴随噼里啪啦的声音, 刘盈转头,看见了一抹火光。
大长秋蹲在炭盆前,把冒顿写的信扔进去。火舌渐渐卷起书帛, 将它彻底淹没,这是她方才奉太后之命,去长信宫取的东西。
吕雉的声音不容置疑,像从天边传来:“你只能忍。”
她继续道:“韩信是人,不是神,他从没有和匈奴交过手。知己知彼才是制胜之道,贸然出兵,他一定会输。”
刘盈的脸色渐渐苍白。
他为之愤怒,为之憎恶的心弦猛然断了。
忍……前所未有的累意上涌,皇帝自嘲地想,连为母报仇都做不到,他这个一国之君又有什么用?
吕雉看向炭盆的火光:“忘了今天的事,母后权当没有听见,你当没有看见。哀家早在数月前,就命郦商在上林苑操练兵卒,后日请匈奴人过去,叫他们好好看看大汉的军阵……”
刘盈苍白着脸,面颊依稀留有泪痕。他忽然道:“母后,儿臣身体不适,就不去上林苑了。”
吕雉的话语一停。
她深深地望着他:“那样的大场面,皇帝缺席像什么样。”
内室充斥着可怖的寂静。过了半晌,刘盈呼吸浅了一瞬,终是道:“我……听母后的。”
……
走出宣室殿,吕雉望着碧蓝的天空,神色有些疲惫。她问大长秋:“千里马和乌孙战马,都送去上林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