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桦也总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年又一年,看树下的人抚摸着自己的皮肤,听他或她哼着小调,那些杜鹃啼血也不比其更凄婉的恋歌。
“如果打个比喻,这大概就像鹦鹉学舌一样。树也只会把自己一边又一遍听到的,记录下来,再告诉我们。”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裴青山就这么一路唱着,走着。
这一刻我当然是追着他脚步的听众,但是除了我之外,或许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另一个人,悄悄地打开了自己的家门,轻轻地用自己的声音附和。
“年轻的人们消失在白桦林,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
她也时常呼唤着他。
他也时常呼唤着他。
“裴青山。”
这可真是个难眠的夜!夜里,我总是辗转反侧,裴青山依然在我身边呼吸沉稳地平躺着。
“怎么,睡不着觉?”他突然出声,用手侧碰了碰我的胳膊。原来,他也没有睡着。
“吵着你了?”
“也没。今夜里我也失眠。”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起刚才我抱着谷姨的时候,那些画面在我脑子里一直散不去。”
“是吗?老实讲,我也一直再回想那个场景。”
裴青山转了个身,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就这个角度,谷姨家门口的月光刚好能透过窗子探进来,轻轻地敷在他的脸上。
“你能明白么?”他问,我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有所触动。”他这么说着。
我也终于敢偏过头来,直视着他:“我懂。我还想问你,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好听吗?”
“唱得难听,你跑调了。”我说着违心话去戏弄他。“但我喜欢。”
“你想让我听的第二首歌,朴树的《白桦林》。”
“我想让你听的第二首歌?那第一首呢?”我满是疑惑。
“你之前已经让我听过了。”
“好吧,好吧。”再怎么仔细地去想也找不到个答案,可能我告诉过别人,至于现在就算是我忘记了吧!但我还是得求他:“裴青山,陪我去镇子上一趟吧。”
我知道善良如他,当然会应允。
“你说什么都可以。你有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吗?”他问我。
“在你来之前我答应过一个人一件事情,再不做就要真的来不及。我想如果多加一个人,她也一定会高兴。”
“谁啊?”
“娇娇。有一天晚上我带着他们玩完之后,大家都跑到花奶奶家去吃饭看电视去啦。当时放着的动画到底是什么,隔了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只知道是在电影频道放着的,有公主与王子在一个梦幻的国度相爱。都快十二点,其他去花奶奶家看电视的小孩早就跑回家了,就她一个人,躺我怀里眼皮子都在打架可还是不愿意乖乖回家睡觉。我那时候就想啊,她肯定很羡慕。”
“王子与公主的爱情,谁又不羡慕呢?”
“也是。”我再想想那个蓝紫色的梦幻国度,不得不承认在王子公主拥吻的时候,我也是羡慕的。“我可不想让她太早地知道‘遗憾’,究竟是什么感觉。”
人总是被年少时期待着却不可及的事情所困顿一生,我是真这么觉得,让这些小朋友太早地触摸一些情绪,实在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
“她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裴青山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音:“你想做什么?”
我望了望那堵生在我心里的叹息之壁和漫生其上的叶子,大概还能听到看到一些曾被倾吐的话语:“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过两天她就要过生日了。哦对了,裴青山,我得向你忏悔。”
“忏悔什么?”裴青山反倒是乐了,“有一个成语叫面壁思过,人们往往对着一堵墙去忏悔。”
“我把你当成了墙。”
“好吧好吧,那就让我听听你想告诉我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曾经翻看过她的秘密,她的许愿纸。”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但请原谅我。”
“没关系,没关系……”他安慰着。
“那上面写着,她三岁的时候过过唯一的一次生日,爸爸妈妈和奶奶都在,给她带了一块大大的蛋糕。她许了一个愿望。”
“我能知道是什么愿望吗?”裴青山询问着我的意见。
“那愿望是什么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在纸上并没有写出来,后面我揣测,她大概是哭了吧,不然后面的笔迹又怎么会被水晕开。”
“她又写了什么?”
“她写着,‘是不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最后许愿的一栏,她什么也没写。”我心里实在是酸得厉害,裴青山只把我搂进他的怀里。“可能已经来不及,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