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天,我去找过她一次,但她跟我说急不得,得要个一年半载才能掉,我也没办法,只好,只好作罢。”
说罢,公孙未扑在蔺夫人怀里,委屈地泣不成声。
季月槐于心不忍,掏出怀里的白瓷药瓶递给她,温声道:
“里面是金疮百草膏,小姐收下吧,每日涂抹在伤处两次,半月后便能恢复如初。”
公孙未抽抽噎噎地接过,闷声道了谢。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秦天纵问道:“二小姐,你可曾介绍公孙酉去过?”
公孙未满脸愧疚,她不敢抬头看她娘,耷拉着脑袋喃喃道:“我与他闲谈时无心提过一嘴,他一听说那老板娘风韵犹存,就铁了心要去看看,怎么都……拦不住。”
蔺夫人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女儿的背,安慰道:“莫要错往自己身上揽,方才是娘太激动了,娘对不住你。”
公孙未闻言,伏在蔺夫人的肩上,边哭边拼命摇头。
事不宜迟,季月槐与秦天纵当即出发,赶往脂粉铺所在的那条巷子。可他们走到尽头,却发现大门虚虚掩着。
推开大门一看——
人去楼空。
第29章
夕阳透过护栏上的雕花棂格洒落在脚下, 季月槐与秦天纵一前一后,沿着白石曲梯拾级而上。
季月槐边走,边回想着方才与蔺夫人的对话。
“我不知他们是哪儿来的, 何时来的, 为何要来,但等我察觉到城里的乞丐, 甚至贫苦人家的青壮年都渐渐变少后,为时已晚。”
“我也曾派暗卫前去勘察情况,但整整十人,只回来了一人,且他已奄奄一息, 喉咙被银钉斜着刺穿, 幸亏他命大, 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回来的,但也没撑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蔺夫人讲至伤怀处, 哽咽了须臾,才继续道:“他临死前说, 那些人驻扎在观天崖之上。”
“观天崖?”
蔺夫人解释道:“此崖距瑯城约五公里有余,崖顶高耸入云, 立于其上能够俯瞰整座瑯城, 而其背后是处瘴气四溢的山谷, 一旦失足坠落, 可以说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原先有条极其险峻的通天栈道,由粗沉的铁链和简陋的木板所打造,勉强能供人攀爬上崖顶,但据暗卫说, 如今已被尽数斩断,换成了……绳梯。”
秦天纵疑惑:“绳梯?”
“对,但并非是由荨麻编织而成的常见绳梯,而是由‘铁骨藤’所打造。”
季月槐惊讶到轻呼出声:“铁骨藤?此藤虽坚韧如钢,刀枪不入,但表面却布满了带倒钩的尖刺,不说是攀爬了,就连摸一把都得皮开肉绽。”
蔺夫人摇摇头:“我也想不通,可那暗卫说,尽管如此,还是有数不清的人争着抢着往上爬。”
真是奇了,受罪的事儿不赶紧避开,反而忙不迭地往上迎,究竟为的是什么?
听完蔺夫人大致的介绍,季月槐当即决定明日启程,混入那群前赴后继的人里,先爬上观天崖后一探究竟再说。
当然,秦天纵不能随同。毕竟,他身为镇恶司司首,赫赫威名在外,鲜少有江湖人士认不得他的长相,他去了,恐怕只会坏事儿。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湖边被他逮到后,二人还是第一次分开,季月槐冷不丁的,还感觉有点不适应。
他抬头望向远方。
今日天边的云很薄,金红的余晖轻盈地融入云霞,又不费力地穿透它,将远处的山崖顶照得亮亮的,群山像是卷很长的描金工笔画,美极。
秦天纵也抬起头,但没有看山,也没有看云,而是在看眼前的背影。
眼前人的背影朦朦胧胧地环上了层光晕,发尾随着步伐一摇一晃的,柔韧而劲瘦的腰肢时隐时现。
他腰间系着枚香囊,其垂下的月白流苏也一摇一晃的,颇有节奏感。
秦天纵目光沉沉地盯着,看的恍神,纵使被池面璀璨的波光闪了眼睛,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归云它来回飞这一趟,约莫要多少天?”
季月槐看着枝头的鸟雀,忽然想到归云,蓦然回首,问道。
秦天纵微微一怔。
许是离得太近,又或者因为晚霞炽盛,季月槐脸颊上极细小的绒毛都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秦天纵轻轻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三日之内必达。”他淡淡回道。
“小家伙真厉害。”季月槐称赞,“秦司首,回头你可得好好犒劳人家,至少给弄条鱼吃吃。”
“它只吃谷物。”
“……哈哈,是我糊涂了。”季月槐尴尬地笑笑。
“我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季月槐愣住,他呆呆地望向秦天纵。
你荤素不忌啊。季月槐下意识想,肉也吃菜也吃,不挑食。
但旋即,他反应过来,秦天纵可从来不会问这种没水准的无聊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