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钱呢?
十多年前,陈老爷子重病去世了,苦了一辈子的他没来得及享一天福。
想着母亲一个人在村里住不方便,陈玉主动提出把她接来南关村。
尽管陈老爷子没那么疼爱她,可陈罗氏对她是很好的。
陈玉不怪她,毕竟她也是那个年代的受害者,也确实给予了她力所能及的关心,所以陈玉是心甘情愿把她接到身边养老的。
这一晃,她也照顾陈罗氏好多年了,如果不是南关村的拆迁计划被取消,她一定会继续养着陈罗氏的,可……
“陈玉能照顾她妈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放着三个小不叫,还叫她来养?是不是太欺负人了点?”
见王冬梅越说越生气,沈山生连忙给她端水认错:“我也就是说一嘴,没别的意思,好了好了,快消消气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他们不是陈罗氏的家里人,眼下这个情况,自然还是让她留在家人身边的好。
“我有个办
法。”
听大人们说了许多,沈妙最后才弱弱地举起了手,“我能把陈家那三个叔伯给叫回来,就是……可能有点不太恭敬。”
“啥叫不太恭敬?”沈万山问道。
沈妙尴尬地挠挠头,“就是……比较晦气。”
沈妙的想法是,再次给陈家那三兄弟打电话,但叫他们来的目的不能是给陈罗氏“养老”,而是给她“送终”。
“给他们打电话,就说罗奶奶气没了,骗他们来分家产。”
“人活着他们有理由推脱,人没了,那总得回来奔丧吧?要不肯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万山:……
沈山生:……
王冬梅:……
也就能沈妙能想出这么“晦气”的办法。
可该说不说,咒陈罗氏死的理由说出去是不太好听,但真要是能把陈家的三兄弟骗来也不是不行,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叫来,至于原因……
“那你去打。”
沈万山本想用戒尺教训她乱出馊主意,可从腰间抽出来后,却随手丢在了桌子上,“童言无忌,你去打这个电话,那你的话在老天爷那就不作数。”
沈妙:???
她马上就二十五了,还“童”啊?!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山生今天刚跟他们打过交道;王冬梅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村里的长辈们嫌晦气……所以只有沈妙这个平时最好事,演技最好的人能担得起这个任务。
沈妙郑重地点点头,将这重担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急着当晚就打电话“报丧”,而是挑了个更合适的时间:第二天早上。
早上四五点,天刚蒙蒙亮,熟睡中的人脑子也不甚清醒,这个时候给他们打电话最好。
等他们赶来的时候,估摸着天也就亮透了,正好谈事。
当然,沈妙也是故意要打扰他们的清梦,算是身为外人给他们的一个小教训。
嘟嘟……嘟嘟……
“喂?”
“喂,是陈福伯伯吗?我,我是沈妙,清河村的……”
沈妙入戏速度极快,这边电话刚打通,她就立马哽咽地接上了话。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吸了吸鼻子,眼角还真的被她演出了几滴湿润:“罗奶奶昨天晚上没了,恁快点来一趟吧。呼……俺是外人,有些事儿俺也不好办。”
一大早就听到噩耗,电话那边的情绪明显顿了一下。
“咋回事?昨天,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陈福在说话时尽量保持着沉稳,但语气是有几分意外和害怕的。
为了彻底击碎他的怀疑,沈妙也抽噎得更大声了,“在老房子里上吊了,唉!今天早上俺爸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
沈妙一个字都没骂他,可这话说出来远比骂他要重得多。
表面她是在说上吊,实则是在说:瞧瞧,恁妈是被你们这些不孝顺的鳖孙给逼死了!
沈妙没有多说,只重复交代他赶紧来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咳咳。”
清了清嗓子,沈妙用半分钟调整好情绪后,紧接着又拨通了陈禄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很迷糊。
趁他没清醒,沈妙“嗷”一嗓子就喊出了声:“是陈禄叔不?哎呀!可算找到你的电话了!罗奶奶昨儿晚上人没了,你赶快回来一趟吧!”
给陈福打电话时,她的语气时是淡淡的哀伤和惋惜,但是到了陈禄这儿,就变成了心焦和急切。
这叫看人下菜碟,对待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方式去骗。
“啥啥啥?你再说一遍?”
“罗奶奶人没了,”沈妙重复道,“昨天她想搬回老房子,跟人吵起来没吵过人家,结果后半夜就在恁家老院里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