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水映着廊下的红灯笼,泛着诡谲的波光。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她的贴身丫鬟小声道,“晋王殿下已经饮了不少酒,正往这边来呢。”
卫玉凝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特意描画的眉眼。
她对着水面微微侧首,恍惚间,眉眼竟真与姜盈有五分相似。
“月巧,你说晋王殿下真的会纳我吗?”
秋月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姑娘放心,爷早就安排妥当了。
“众目睽睽之下,晋王殿下若见您落水,必定会出手相救,到时候您衣衫尽湿,名节有损,他岂能不给个交代?”
一阵夜风吹来,卫玉凝单薄的纱裙紧贴在身上。
她咬了咬唇,想起随母亲进京后发生的种种。
沈姨母说,等开了春,就送她们回外祖母家。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怎么能甘心。
回去,就意味着要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外祖母家不比姜府,她与母亲甚至没有单独的院子。
她和母亲只能挤在西厢一间潮湿的耳房里。
每到雨季,被褥都能拧出水来。
几个舅母看她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两条赖着不走的野狗。
大舅母将绣棚送进她房间,“凝姐儿也该学着做些针线了,也好补贴些家用。”
卫玉凝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厅堂,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母亲总说,当年若不是外祖父,”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池边栏杆,“嫁到京城的就是她了。”
那样的话,如今嫁到晋王府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或者
与谢公子定下亲事的,就是她了?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卫玉凝打了个寒颤,又想起荷包中的药粉。
这里面的药粉是摄政王给她的,据说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男人意乱情迷
“来了来了!”月巧突然拽了她一把。
“月巧,”她轻声问,“你说,若我今日成了晋王府的人,姜盈会是什么表情?”
月巧一愣,没有回答。
卫玉凝也不需要答案。
“母亲说得对,”她轻声对自己说,“有些东西,得自己争。”
说着,她扬起唇角,猛地向前一步。
“扑通!”
水花四溅,惊起满池涟漪。
冰冷的池水瞬间浸透衣衫,她故意让自己沉下去几分,再挣扎着浮出水面,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斗篷褪去,纱衣半透,勾勒出纤弱的身形。
“救、救命!”
远处传来喧闹声,晋王被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簇拥着,正往新房方向走。
他像是喝了不少酒,步履微晃。
“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洞房内,龙凤喜烛高燃,烛泪缓缓滴落,在烛台上积了一层又一层。
姜盈端坐在床沿,大红盖头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可交叠放在膝上的手指却微微收紧,透出几分紧张。
姜窈坐在她身侧,面上带着笑,语调轻快地讲着今日婚宴上的趣事。
“殿下真是好计谋,那些想要灌酒的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殿下竟拿云雾来挡酒。”
姜盈“噗嗤”一笑,盖头下的声音带着嗔意,“他也不怕被人发现传了出去。”
姜窈也跟着笑,可余光却一直瞥向窗外。
春兰悄步走近,俯身在姜窈耳边低语,“小姐放心,按照您的吩咐,咱们府上会水的四个婆子已经在新房附近候着了,还有谢大人派来的两个女护卫,都藏在假山后面。”
姜窈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起了别的。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女惊慌的低呼,“有人落水了!”
姜窈眸光一凛。
果然来了。
她早料到卫玉凝不会安分。
刚刚在婚宴上,卫玉凝的眼神一直往萧无衡身上瞟,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