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狠辣, 谈笑间把争权夺利的族亲整合一番,一盘散沙的喻家被紧握手中,甚至于隐隐把手伸向海城。
席沉衍眸光渐暗。
一个月前好似多事之秋。
季卿回国,玄清出现,喻纠崛起。
他掀起眼皮, 去找先行一步的季卿,正见对方随手抽出玄关处的实木手杖,右手握住,轻轻地在左手掌心敲击。
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席沉衍快走几步按住, 在季卿漠然的注视中发问,“拿这个做什么?”
季卿短促地笑了声, 轻轻柔柔的, 尾音却带着陡然下沉的冷意。
声音不起波澜, “明知故问。”
上次只揍了季沐思两拳, 没过瘾。
他修道, 能说服自己的,万事皆可为。
人群中心,季沐思手持酒杯, 黑色的短发软乎乎地垂在面颊两侧, 杏眼圆润明亮, 像是含着整条银河。
璀璨而耀眼。
“喻哥知道我委屈, 他会查明真相,证明二哥被绑架这件事是自导自演。”
张修远轻声安慰,“还叫什么二哥, 他都没有把你当弟弟,不仅推你下楼,还试图诬陷你,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他这么欺负。”
众人纷纷赞同。
季沐思在讨好声中矜持一笑。
他喜欢这种感觉。
三言两语拨动人心,轻而易举地挑起战火,而他站在高台之上,温柔地注视蠢笨、愚昧的人为他冲锋陷阵。
“别这么说,二哥只是嫉妒我,他人不坏的。”
“我挺坏的。”
季卿出声。
波澜不惊的声音像是冷泉一般兜头而下。
气氛刹那间沉寂。
季沐思好似能听见心脏剧烈撞击胸腔的咚咚声,他视线极快掠过季卿手中的木杖,不久前被揍的腹部隐隐作痛。
他强撑着道:“二哥怎么妄自菲薄。”
张修远未曾发觉季沐思的异样,挡在季沐思面前,得意扬扬。
“季卿,你还不知道喻爷现在对沐沐多好吧?”
季沐思面色惨白,喻纠的威胁和警告言犹在耳。
“他为了沐沐特地举办了宴会,就是为了给沐沐撑腰。你对沐沐的诬陷不足为惧。”
季沐思嘴唇颤抖。
张修远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威胁季卿,却又像无形的巴掌打在季沐思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到时候你只会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一切都像是虚妄的泡沫,如果这些因为喻纠而讨好他的人,知道真相——
季沐思再也承受不住,惊呼出声:“闭嘴!”
凄厉的嗓音让热切的气氛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惊讶的看着季沐思。
目光如有实质,季沐思好似看见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谩骂、唾弃、鄙夷成了一座大山直直压来。
令他弯下脊背,低贱如尘埃。
不要,他不要这样,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为什么季卿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季严俞的偏爱,为什么他都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喻纠的面前,只因相似的半张脸,才有一点点好脸色。
凭什么!
季沐思的双目泛红,过于激烈的呼吸让他的脖颈染上薄红。
晶莹的泪珠滚落,砸在地面,“二哥,你认个错,我和喻哥说句好话,我们仍旧是兄弟。”
“恶心。”
过于直白的话令季沐思抬眼。
季卿半垂着眼,语气真诚,“抱歉,没忍住。”
季沐思涨红了脸。
越平静越讽刺。
张修远哪里能容忍季沐思被这么骂,叫嚣着冲了上来。
“艹!季严俞和张宿都没在这,你狂什么,去死。”
季卿面无表情扬手,手杖“啪”一声打在张修远的小臂上,紧接着是一声惨烈的痛呼。
“聒噪。”
快如闪电的手杖当即抽在张修远嘴巴上,而后是骤然倒地的张修远,以及更为惨痛的哀号和挣扎。
季卿却是陡然一松,神色自若地盘腿坐在张修远的小腹上,平静地收起手杖,又轻轻地拍了拍不停哀号扭动的张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