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上身微微前倾,飞驰而过的同时,堂而皇之地无视了教皇冕下,那双冷漠寂然的绿眸如被冰冷溪流冲刷过的翡翠原石,带着未经雕琢的野蛮森然,一眼都没有朝哈提家族看去。
观众席中传来低声哗然,已有虫族无法遏制地朝厄喀德那家族看去。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雌虫的行为是否代表了巨蛇家族。
此时夏盖也已经来到巨蛇旗帜之下,他猝然勒马停下,英武不凡的骏马高扬前蹄,筋肉虬结的庞大身躯瞬间挣扎直立,它嘶鸣着喷吐热气,而夏盖仅用单手便以可怖的力度精准制住这头庞然大物。
腰身挺拔、肩背宽阔的雌虫向祭台上高坐的美丽雄虫,无比标准地行了吻心礼。
蔑视教廷的恶犬,向高悬明月欣喜垂首。
全场震动的静默中,反而没有虫族胆敢喧哗,他们沉默着战栗,已经预感到未来庞大战争的阴云。
在这近似公开挑衅的对峙中,唯有寥寥几人能够保持淡然。
万众瞩目之下,坐在巨蛇旗帜下的阿缇琉丝伯爵,慢慢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他轻笑着,颔首接受这个只有神明及其代理人才能接受的至高礼仪,隔着整个竞技场与对面的教皇冕下遥遥对视。
在这一刻,他之所以能站在平等的高度与神权对视,是因为他背后无数虫族长达千年、永不放弃的厮杀斗争。
无数的虫族在这屠神之战中殒命死去,无数的势力消亡崩塌,无数的高楼转头又起,向神明挥剑岂是如此轻易之事。
无论是教皇还是阿缇琉丝,他们身后所飘扬的都不仅是家族旗帜,这场战争甚至不仅是家族之战。
旧王已死,新王当立。
他们争的既是新王之位,也是对这个世界的主宰权,谁会成为死去的旧王,谁会成为胜利的新王,谁能最终主宰帝国的命运,对这个世界而言都将是完全不同的命运境地。
姿容整肃的未来大帝朝着自己命中注定的手下败将,轻蔑笑着行礼,他右手无名指在饱满鲜红的嘴唇上一掠而过,随后便落于左胸之上,意为向教廷献上心脏。
但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有一颗随意献出的心脏。
按照标准礼节,在轻抚胸膛的同时,阿缇琉丝应当垂首致敬,他却大不敬地直视着教皇圣容,风轻云淡、面带微笑。
征战终身最终毒发身亡的塞缪尔大帝,以身入局被困千年的乌勒尔王储,膝行献冠饱受折辱的涅柔斯大帝,失去所有雄虫虫崽的玛尔斯大帝,以及——
尚在襁褓便被放入神墓的阿缇琉丝。
他们不过是对抗神明的凡人,而在与神教的斗争中,牺牲自我的又何止这些大帝与他们的家族。
无数未被记录的渺小虫族最终形成推动历史的血色洪流,席卷帝国上下的诸神黄昏之战真的过于惨烈。
在夏盖之后依次有七名雌虫登场,无一例外的强大出众,而斯堤吉安与骑士长仍旧未曾露出真容。
这两个经由叶菲烈尼而产生连接的雌虫,在此之前从未真正碰面,斯堤吉安狂热地爱恋着兄长,所以对其周围所有虫族——不论雄雌,全都抱有旺盛的攻击欲,骑士长对叶菲烈尼的态度则一向暧昧模糊。
他对这个雄虫似乎抱有兴趣,却在对方唯一一次向自己求援时,毫不留情地拒绝,此后又不断出现在叶菲烈尼身边,发出似是而非的友好信号。
总而言之,叶菲烈尼烦透了他。
所以当骑士长纵马绕行时,闲着无聊的枢机主教,首次动用精神力攻击,试探着袭击了对方的精神海。
结果如他所料,多年来始终不间断地接受疗养的骑士长,拥有着异常深厚稳定的精神海,他无聊的尝试只是令对方难以察觉地恍惚了片刻而已。
教皇喜怒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出任何表示,转头威严庄重地宣布祭神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教皇冕下隆重庄严的声音,属于厄喀德那的擂台由此开启。
擂台的规则十分简明,夏盖作为代表厄喀德那出征的雌虫,分别迎战八名选帝侯,只有将他们全部击败,夏盖才能为厄喀德那带回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