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一声响亮的长哨划破天际,原本黑漆漆的村子瞬间亮起了诸多火光,更多人醒了。关逸听见信号,像只蝙蝠,从梁上翻了下去,帮赵野去找藏匿在暗处的射手。
说起射手,容吉的位置是这一片地界里最好的,前头正有个拐角可以躲避,背后也没有能生火的地方暴露影子,根本不会被发现。
羌人当中也有一名射手也看中了这个位置,同伙伴说了两句后就背着箭筒就
往这边走来,还有两步到她跟前。
容吉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敢呼吸,脑袋完全埋下去。
脚步声到她的头顶便戛然而止。也许是这里的位置实在太安全了,不会有人来,他觉得距离越远越射不准,在扭头看了看四周的位置后,就停下了,停在她面前半丈远的地方,蹲下,侧身躲避,留心观察,仔细搭弓。
屋门正有条缝,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他不需要看清楚,只张开弓往那处瞄准,静待猎物出洞。
忽然,前头的吹了一声竹叶音,要他帮忙开路。于是她眼前的羌人射手松手放了今夜的第一支箭。
那箭矢飞出的力量、速度都比她的有力太多,杀鸡儆猴,直接射穿了门板,稳稳地钉在离赵野不过半寸的地方。
太准了,若是不赶快破局,他们必死无疑。
第181章
射手与陷阵是互相帮衬的。
例如,羌人射手的这一箭把屋里面的人逼得不敢出来,冲在最前面陷阵的就可以上前查探情况。等晚来的赶到了,把屋子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就是插翅也难逃。
混战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人多有压倒性的优势。
赵野站在黑漆漆的屋子内,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着扎在门上的这半截箭头,问,“你们中谁做过刀盾手?”
问话的功夫,对方又射了一箭,这回用的力气更大,箭矢有三分之二都穿透了木门。
“我做过。”队五抬头看了眼领队,未经许可便站了出来,继续道,“从前在陷阵营待过,是专手。”
“待会儿你端着这门往外闯,能吃多少箭就吃多少。”赵野边说边把背上的弓箭取下来,接着问,“谁做过射手?”
队八举起了手,糙汉把手上的武器一丢,草草定下了等会儿突破重围的计划,“外面有人给我们接应,等信号一出,咱们就往外面冲。”
“当——”又是一箭,对面的射手把他们当狐狸在玩。
容吉亲耳听着前方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搭弓时弓弦被张到最紧,弓箭射出后弓弦的震动声,不绝于耳。
这是她
第一回离敌人这么近,近到她能清楚地听到对方嘴里发出的轻蔑的笑声。
关逸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不敢发出信号。发出来她就死定了。
女人就像一床毛毯,静静地盖在地上,不叫那名射手察觉。
“来了几个人啊?这么弱。”(羌语,以下省略)那名羌人还在幻想一场激烈的战斗,畅想对方鲁莽地冲出来,被他们射成刺猬。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动静没有。
“不知道,滇零没发出几句信号就死了,来的人挺厉害的,一刀就把喉咙割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就是爱大惊小怪,这方圆五十里内哪还有活着的汉人?”戈迷拿着弓,满不在乎地与稍远些给他望风的同伴说,“首领干嘛不把他们杀了,留着麻烦。”
“他们身上有军职,算俘虏,值钱。”副手回答。
“值钱个屁,几个臭烘烘的男人而已,能有女人香么?要我说多去抓几个女人才有用。”戈迷叽里呱啦,嘴里像含了口水,净说些容吉听不懂的话。
尽管容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突然的对话让她意识到前方不止一个人,还有另一个脚步更轻的护手。
一对二,这会儿她不管不顾站起来与之搏斗,就是死。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握紧了手中的黄沙,焦急地等候。
关逸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他的脚步最轻,职业杀手,他若是想藏起来,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得了赵野的命令,要来找藏在暗处的射手。
找射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出箭,箭射出来了,再顺着箭尾的方向往回找。
找到了。关逸的视线顺着门上的箭矢一下子就找到了躲在草丛后面的护手。他的整个下半身都暴露在视野中。
千钧一发的时刻,剑客从背后抽出路提前准备好的轻竹,瞄准那只露出来的大腿,用力地抛去。
这声音很响,竹子在空中剧烈地抖动、摇晃,没有准确的形状,声音大得连容吉都能听见越来越近的响动。
这是鸣箭,作用就是声东击西。可这段期间关逸苦练左手后,力气比之前大不少。竹片抖得这样厉害,还能冲着护手的方向飞来。
“快躲开!”戈迷看见那根竹杆,连忙转移瞄准方向,往左一挪,对准空竹,射出第四支箭,同时大声提醒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