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马出发了,他还在这里不务正业,“胆子小的看看脸,胆子大的自然要往下走……你这男人,有什么不能等晚上再说。”
容吉不喜欢白日宣淫,特别是这会儿大家都在等他们的时候,赶忙甩了他的手,拿起东西往外面走,把哭笑不得的梁彦好留在原地。
倒是跟关逸说话的人更多些。原因有三,其一是,他看起来与这些人一般质朴、沧桑、沉闷,做事稳重踏实,是可信的;其二是,他走路一瘸一拐,却仍要骑马,更是好几回没坐稳从马上跌落,摔得人仰马翻、鼻青脸肿的,令人佩服;其三是,他也是单身汉,看起来孤苦伶仃,与他们有话说。
“我知道你,你的事情在我们军营里都传开了。”队十和队十一是被领队派来帮他们打打下手的,每日夜里安营扎寨,再到白日按部就班将帐子收起来,都得靠他们。
“打听我做什么,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关逸只有左手能动,所以自那之后,他便把断雪反过来背,又用一件厚重的外衣将右手牢牢裹住。
“就冲你敢刺杀城主,还没给他弄死,我就服你。”他们的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的事情,对权势和利益没有太鲜明的认识,所以有些话说出来,颇显幼稚。
“哼。”关逸试着用脚踢松扎进泥土里的铁钉,把帐篷放倒,接着说,“少说不该说的,惹你们领队不高兴。”
“他一个人可看不住我们十一个,队伍里还有皮的呢,有得他管。”队十扬扬头,给他指了指跟在领队身边学的羊秦,解释,“这是领队最后一趟往酒泉去,再之后,路上的事情都会交给他。”
关逸眯着眼看去,看模样,没看出那家伙有什么不同的,遂问,“你们队伍都是怎么选来的?”
“哈哈,没什么讲究,肯卖命就行。走这条路的,日后升得快,都是拿命换功勋。半年前那趟出发时也是十二个人,最后只回来了四个。但没过多久,那四个就升为千户长了,官秩翻了三倍。咱们哥几个家里穷,眼见弟弟妹妹养不起了,就跟上面说,不怕死,只要钱。”
“上面把咱们这些有想法的召集到一块儿,就每日每日地打,互相打,打赢了的头十一名编队。羊秦排第一,没输过,领队看中他,我呢,将将好,排第十,就做些不打眼的粗活。”
队十边说,边手脚麻利地帮他们把帐篷都收拾好,想着等人齐,他们就出发。
关逸没了右手,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再感兴趣,反而问起其他的,“怎么会死那么多人?你们不是挑出来的精干么。”
“再厉害也得死几个人,人命哪有天灾厉害。前年大旱,带的水都喝完了,又打不出一口能见水的井,就要干死;去年下多了雨,有疫病,染上了也得死;还不知道今年会碰到什么,我们只能小心地过活,多一日算一日。”戊说完,忽然看见赵野带着章絮爬上那匹小马,不可思议道,“真要骑马?他们嘴贱,说说而已。”
关逸转过头,跟着去看,看章絮坐在马背上惊慌失措的,把缰绳抓得紧,勒得马根本没法转头,还是赵野轻拍她的背要她放松,他才回答,“女人骑马有什么稀奇的。她男人日后还要教她射箭……你们这些单着的,就嫉妒去吧。”
果不其然,他们这头才说完,赵野就下了马,双手也不扶着,只仰头鼓励她领着马多往前走两步。
章絮生了孩子,胆子变得更小,马儿不安分踢了几下后腿,也要她心惊肉跳,直要她说些害怕、担忧一类的私话。
她男人也不急着要她一两日就会,上马感受感受也好,趁着队伍收拢,他吹了一声哨,要小马跑过来。章絮坐在马上起起伏伏的,没一会儿就趴下了,抱着马背不敢动。男人没法,把她又从马上抱下来,送进收拾干净的
马车里。
“谁说不嫉妒呢,这么多男人,偏他们能带女人。”队十苦笑,又说,“不走完这趟,咱们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走吧,趁着日头还没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