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破了戒,沟通了星霜之力。”宋汝瓷说,“我不该用的,对不起,我很想保护我的家。”
“不是你的错。”褚宴轻轻摸他的头发,“你是察觉到我想杀了那个仙人,那个仙人也想杀了我。”
褚宴说:“怪我让你担心了。”
那双银色的眼睛轻轻弯了下,摇头,这个动作已经变得有些缓慢,僵硬得像个偶人。
褚宴帮他暖着关节,无济于事,这不是寒冷的缘故。
这具身体已经不会觉得冷。
沟通天地动用星辰之力的结果,就是更靠近“那个世界”,在宋氏获罪被流放时,为了守护家族,宋雪襟就已经强行动用过一次力量……只可惜星辰的力量对凡人效用反而不大。
越是接近天道,踏入天轨,越会被这种力量所束缚。
天道恒常。
手指抚摸脆弱的花瓣,动作也慢慢变得不那么流畅,星官成为星霜之力的容器,指尖已经隐隐透出玉色。
“……厌儿。”星官轻声说,“你不要总是打他,轻轻的,打一下。”
“他疼了就别打了。”
“改了就别打了。”
星官说:“你哄一哄他,像……”
褚宴替他把话说下去:“像哄你一样。”
星官轻轻抿唇,模仿一个笑容,星霜之力会洗涤去凡俗人性,只留下最洁净、最无暇的部分。
像是落入俗世的神。
垂眸悲悯,触碰时却冰凉。
白皙指尖抚摸褚宴的脸,很缓慢,很柔和:“你长得很好,靖之,等我做了星偶,请你来看我,帮我擦一擦灰。”
星偶是供奉给星辰的祭品,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什么动物,被最纯净的力量完全填满躯壳,净化成玉雕瓷偶,永远跪坐着拜望星辰,不染尘埃。
“我要走了。”星官说,“褚大人,靖之,再会。”
褚宴握住他的手腕。
掌心的力道并不能称之为固执——那依旧是人性的部分,月下的雪影更像是在被什么召唤,无知无觉、无喜无悲地,往最靠近星辰的地方走过去。
被扯得无法离开,就暂时停下,那双银色的瞳孔微微转动,望向跟上来的人影。
肩上明明还披着鸦青色的捕快袍。
褚宴摸了摸他的头发,是种很奇妙的手感,柔顺异常,冰凉,像是触摸到星光织成的绸缎。
睫毛也是玉色,肌肤是泛着光泽的瓷白。
修长漂亮的手指固定在微蜷的姿势,摸上去变得硬而光滑,覆着月光,却像是有些凝定了。
一尊洁白而美丽的瓷偶站在院子里。
只剩下最细微的地方,还能微微地动,肋骨下还隐约触摸得到心跳。
褚宴绕到他面前,发现这双眼睛似乎在微微转动,不想看自己、不想直视,因为已经无法给出任何回应,所以在有意地躲避他。
褚宴轻轻摸着柔软顺滑的长发。
“你不想卖糖葫芦了?”褚宴柔声说,“只卖了一天,生意那么好,你说好了要教你的厌儿的。”
他伸出手,隔着衣料、肌肤和肋骨,摸着玉雪躯壳下跳动的心脏,力道很柔和。
“他练不好字,摔了书和竹枝,朝自己发脾气,还咬自己。”褚宴说,“我不会教孩子,只会揍他。”
似乎有瞳光动了动。
褚宴看着那双微张的眼睛。
玉色的、一不小心几乎能碰断的睫毛,下面同样是玉色琉璃似的眼睛,那一颗朱砂痣原本鲜红,此刻已经变得很不起眼,几乎失去本色。
褚宴:“他肯定要咬我,我只好松手,我们两个谁也不理谁。”
褚宴覆着这具身体的心跳,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掌心之下,柔软的心脏跳得还是急了几分。
“还得要靠你教。”
褚宴问:“你不想握着他的手教他习字?”
“他练会一个很难的字,就会抬头朝你笑,很高兴的,肯定满脸通红,像小猴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