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葛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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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再见到亚戴尔当然是件令人喜悦的事情,但亚戴尔带来的消息却并不怎么令人高兴。
“狄伦。唐克雷究竟在想些什么?”李奥娜虚弱地说。
“他想要打造一个施法者之城。”凯瑞本平静地说:“没有精灵,也不需要太多人类的军队,只要有施法者就行了。”
“他是被魔鬼吸干了脑浆吗?”伯德温直言不讳地说:“施法者可不值得信任——抱歉。我不是在说你,克瑞玛尔,但必须承认的是,一部分施法者危险而自私,他们没有信仰,或是伪信者,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可出卖,包括自己的灵魂。”
“兽人们有的是黄金与宝石,”葛兰说:“他们不需要收买很多,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行,几个施法者能够引起的灾祸与几个士兵引起的灾祸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亚戴尔沉默不语。他的头发早已白透,覆盖在他的面孔上就像是结了霜的枯枝败叶覆盖在土地上,脸上的烙印依然深刻漆黑,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它带来的痛楚正与日俱缓,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痛楚。
狄伦成为雷霆堡的主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精简军队,他带来了五十多名施法者固守雷霆堡。以后可能还要更多,他将雷霆堡的士兵视为令人心烦意乱的累赘。特别是那些对伯德温仍有怀念与崇敬的士兵,他与他们无话可说。也不准备降贵纡尊地去乞求他们的信任与爱戴,他决定走一条与老唐克雷、伯德温完全不同的道路——士兵们被驱逐,他们的家人在外城的居所也被夺走,或是分配给施法者的学徒与弟子们,或是被拆除,建造新的法师塔。
作为克瑞玛尔与伯德温两人的朋友,亚戴尔是第一批被发了几个银币就被赶走的人,他孤身一人,也习惯了漂泊不定,相比起那些必须带着自己的家人艰难跋涉在荒野之中的士兵要好得多——他们之中有垂垂老矣的长者,也有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甚至还有好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如果不是雷霆堡的商人与手工艺人出于怜悯,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卖给了他们几辆马车,可能他们日夜不停地行走在未必能在狄伦规定的时间里离开雷霆堡的外围地带。
他们几乎是茫然的,上一次他们这样被驱赶出来是因为兽人,而这次是本该保护他们的领主,他们走在长过腰部的荒草丛里,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随身只携带着很少的食物与水,它们很快就被消耗一空。雪上加霜的是,一些零散的兽人发现了他们,他们被袭击,女人和孩子被抓走,男性被杀死——亚戴尔就是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成为了这群惶惶不可终日之人的首领,他教导他们搭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安排巡逻与瞭望人员,挖掘陷阱,割取有毒的药草蒸煮后涂抹在削尖的木刺上【可怜他们离开时甚至不被允许带走自己的武器,那些武器现在正放在仓库里生锈】,从泥沼中萃取饮用水,采集浆果,草根与可食用的枝叶,捕捉猎物,在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后有四千余人走出了那片充满了悲哀与痛苦的荒原,但更大的问题来了,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收容他们。
虽然有很多贵族垂涎于那三千名士兵,要知道他们是真正地面对过死亡与血腥的勇猛之人,又及,他们的敌人不是人类而是凶悍的兽人,但他们也同样畏惧着喜怒无常的新王,关于狄伦。唐克雷,伯德温。唐克雷,老王与新王之间的纠葛已经快要成为街头巷尾的杂谈之一了,伯德温有王女李奥娜做保护人,他们可没有,因为收容了伯德温的士兵而被新王嫉恨是件相当不合算的事情,而且谁能保证这些士兵真的能对自己忠诚呢?
在这些被雷霆堡的新领主驱逐出来的士兵与他们的家人精疲力竭,几乎失去希望的时候,路泽尔大公慷慨地伸出了援手,他不能容留敌人的军队,但可以让出一块正处于高地诺曼与路泽尔公国之间的荒芜之地作为缓冲,但他只给了他们三十天的时间。三十天一过,那些虎视眈眈的骑士们就会用他们的长矛来驱逐这些不速之客了。
“看来我们真得感谢一下路泽尔的路德。”伯德温真心实意地说。
“别,”葛兰说,他是知道内情的:“我们可帮他省下五十万枚金币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呢?”克瑞玛尔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亚戴尔说,“我只是请商人们带我来这儿看看,据说龙火列岛上总是缺少士兵,另外,空置的小岛也很多,但我一到这儿,就听说侧岛有了一个黑发施法者做新主人,他身边还有着一个精灵,我想那可能就是你,我的朋友。”
“就是我。”异界的灵魂干脆利索地说,“而且我们正需要士兵,伯德温,可以吗?”
伯德温站起来,向黑发的施法者深深地鞠了一躬:“不胜感激。”他说,声音微微颤抖,在听到那些勇敢无畏的士兵被狄伦如此无情地对待他的心都快要被绞碎了,他们曾经是他的兄长、他的朋友和他的儿子,他在背负着弑君者的罪名一路逃亡时还庆幸过老王不是在雷霆堡死去的,他的下属可以得到保全,没想到新王的憎恨竟然会从他身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