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废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贺美娜换了衣服出门去医院。
危奉公和邢恩斯对入选了格陵科技青年35人引领计划还懂事地带着果篮来探病的未来长孙媳妇非常地和颜悦色。其实老人和孩子一样,惯会欺软怕硬,况且和背地里骂他们老不死的夏珊比起来,丛静好太多了,她介绍的专业护理师确实很有一套,生活起居上将两位老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他们在贺美娜问到的时候,对丛静的护理安排大大地表扬了一番。
但邢恩斯仍然对丛静五十多岁谈恋爱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她说了很多为退为进的暗示,但不知道贺美娜是不是一心沉浸在学术研究中,对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根本听不懂也不接话茬。
最后邢恩斯只好老着脸直接问她知不知道丛静谈了个男朋友。
既然摊牌了,贺美娜也就不再装傻了:“我知道的。对方很和善,对丛老师很好。”
而且一心为丛老师着想——窦雄知道从安的爷爷奶奶住院,马上表示自己可以去帮忙。
丛静奇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你去?”
“我是看着从安长大的,这种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窦雄温和道,“我不希望他们为难你。”
“他们为难不了我。”丛静笑道,“他们也请不起我的男朋友。”
“美娜,你要劝劝你婆婆,这么大岁数了还谈恋爱,不丢人吗?”邢恩斯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两个老人的面子呀,我们是为了你,为了从安的面子呀。给从安知道了她还要不要做人?”
贺美娜笑着回答:“从安也知道的。我们一起吃过饭。”
邢恩斯大惊失色:“那他怎么想的?五十多岁了还谈恋爱,她把她儿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贺美娜笑道:“他就和全天下所有爱自己的妈妈,希望自己妈妈幸福的儿子想法一样啊。”
危奉公不得不出声了:“美娜啊,你现在年纪小,不明白。人到中年就是上有老小有小,对上孝顺,对下奉献……”
“对自己呢?”
“……什么?”
“上有老下有小,中间也有自己呀。一个人得先珍惜自己,爱护自己,再来尊老爱幼,一味压抑天性迟早会爆发。”贺美娜并不知道自己恰好说中了,见危奉公和邢恩斯脸色极不自然,她起身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出来,笑道,“不说这些话题了。我削个苹果给你们吃吧?很好吃的。”
危奉公看着她擦拭苹果的动作,突然问:“你现在还杀动物吗。”
贺美娜笑了笑,道:“杀的呀。不过——”
她本来想说这是个很大的误区。现在实验动物都是采用安乐死,尽量让动物的痛苦降到最低,绝对不会有任何他们想象中血淋淋的恐怖场面。但是邢恩斯已经心跳加速,听不下去了,勉强地笑了笑:“不要削了。我们就说说话好了。”
贺美娜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说的话好像你们不爱听。”
危奉公挥了挥手,道:“没关系。说你爱听的就行。”
邢恩斯也说:“不谈工作。不谈工作。”
“不谈工作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呢。”贺美娜想了一下,笑道,“要不,你们给我讲讲从安小时候的故事吧。我想听那个。”
贺美娜听故事的时候,危从安从酒店回到了医院。
他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亚裔男人正站在危超凡的病房外,仿佛漫不经心地等着什么人,又好像只是路过。那男人也看到他了,并没有避开视线,而是微微颌首示意;危从安嘴角上扬,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刚打开病房的门,一阵熟悉而又爽朗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你哥从山上滑下来,啪啪两声,两条腿都断掉了,现在不也恢复得好好的。”
“这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当然不能给你们知道。”
“戚具宁你又在乱说什么——”
危从安的怒斥在看到懒懒散散坐在沙发上的戚具宁本人时戛然而止。
他瘦得不像话。
本来如同超模一般比例优越的身材,现在薄得像张纸,脸更是只有巴掌大小,凹陷下去的双颊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加州的冬天虽然昼夜温差大,但在室内完全可以只穿长袖,最多加一件薄外套。他却戴了一顶帽沿一直压到一双剑眉上面的黑色毛线帽,穿着同色樽领毛衣,沙发扶手上还搭着一条浅色围巾和一件羊绒大衣。
见危从安进来,戚具宁抬了抬眼,挥了挥手里的一双手套,对着老友做了个“hello”的口型,权当打了招呼。
“哥,具宁哥说你有一年在 big white 滑雪摔断了腿。是真的吗?你怎么都没和家里人说过。”
危从安盯着戚具宁好几秒方道:别听他的。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戚具宁双手一摊:“本想编个故事安慰安慰你弟弟,你也太不配合了。”
危超凡“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