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扬扬,王许俩人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刀剑相交,大雪落下,两人的身影恣意飞扬。
裴安懿倚在窗边上,拢了拢身上的袍子,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矫若游龙的两人,扬了扬嘴角。忽觉心角一痛,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胸口。
“殿下,”张沁沁走上前来,这四年裴安懿的身体虽常人见着虽没什么,她却是清楚怕是出了些状况。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裴安懿打断道:“无碍,老毛病了。”
……
长安大雪封路,天色已晚。
王阿花拨弄着暖阁里的炭火,炭火发出微微皲裂之声,烛光昏黄,暮色沉沉,叫人困乏,王阿花幽幽打了个哈欠。
她实在是困得紧,但除夕夜裴安懿好像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她穿着单衣,披着外衫,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拿过来一张涂着鬼画符的宣纸,摊开在桌案上。
“什么啦?”王阿花将头凑了过去,“殿下大冷天的不睡觉,怎么突——”
王阿花将“突”字拖得又尖又长,在看清这张宣纸上的内容之后又戛然而止,这张宣纸上的“鬼画符”她眼熟得很,不是她的字迹还能是谁的。
“真难看诶。”王阿花笑着吐了吐舌头,将纸拿了起来。
“不难看。”裴安懿拍了拍怀中人的头,“初学写字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
“是吗?”王阿花抬起头,“那——殿下现在写得一手好字之前,也有着‘鬼画符’的时候吗?”
裴安懿笑而不答,反而转移话题问道:“你可看出来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明知故问。”
纸张上是她往年在长公主府里初学写字时的“大作”,闲下来的时候她喜欢随便写写,一不留神“裴安懿”这三个字就密密麻麻地填满了一整张纸。王阿花将头埋进她家殿下柔软的小腹上,在裴安懿身边缩成一团,“不过殿下,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呀?”
“发觉什么?”
“嗯……就是,发觉、发觉那个——”
裴安懿垂眸,“假死吗?”
埋在身下的人缓缓点了点头,又闷声说,“是不是张小姐告诉殿下的?”
裴安懿向后挪了挪,换了个姿势,确保底下的人能在自己腿上枕得更舒服,柔声说道:“非也,重逢的第一面,我约莫就认出你来了。”
“那日刺杀,你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一招一式,我都认得。”
“刺杀?”王阿花翻了个身,今夜的炭火烧得很旺,周身暖和得很,她枕在裴安懿的腿上,长发就这么随意散落在四周任由她的殿下玩弄,安逸舒服得叫人发困。
“不是哦,”王阿花懒洋洋的声调中含了三分笑,“这不是假死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哦。”
“嗯?”裴安懿讶然,“那之前?”
“殿下,”王阿花撑着眼皮扬了扬手,看着来者俯身凑近,轻轻在来者的耳边道,“你猜。”
“好哇你,”裴安懿故作三分恼怒状,一双水葱似的手挠上了王阿花的腰。
王阿花忍不住大笑起来,银铃一般的笑声划破了雪夜的寂静。
“殿下真是小气,”王阿花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怎的只许殿下叫我猜,不许我叫殿下猜?”
王阿花一面在嘴里塞了一把葡萄干,一面握着一只毛笔,随意沾了沾墨汁,在纸上一笔一划地重新写起了“裴安懿”三个大字。
相较于之前的“鬼画符”,她现在的字不说是大有进步,至少已经能让人看懂了。
“嗯,写得不错。”
“当然,”王阿花扬了扬下巴,“我本来就是照着殿下的字描的,殿下的字好看,我的字自然臭不到哪里去。”
裴安懿笑着将王阿花的“墨宝”妥帖地收好。
“殿下。”
“嗯?”裴安懿歪头。
“殿下,”王阿花转动着手里的发稍,思量着要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