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要接受现实,他比别人少学了一年,再有天赋也很难一下补回来,学校看在他过去成绩的份上才批准他从高二开始读,不然都得留级去高一。
曾经附中第一现在差点留级,一手好牌打稀烂,多大的笑话啊。
他现在想的挺简单的。
都觉得他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那他就当个大少爷。
或许随随便便考个临大,一直留在临城,一直陪在奶奶身边。
“啊!真是不好意思!”女孩子瞬间表示出天大的歉意,仿佛他不幸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又从书包翻出个豆乳盒子,“我的早餐给你,不要伤心了!”
谢星沉盯着桌边那温暖香甜的一盒:“你不吃吗?”
“我要减肥!”女孩子昂扬起脑袋,永远活力满满。
谢星沉没说话。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女孩子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
谢星沉默了片刻:“有目标就是好的。”
“我知道我很笨很慢,”女孩子已经埋下头去写题,“但我一点点来,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实现的!”
这句话,对当时的谢星沉来说,大概是茫茫白雾中曦光破晓的存在。
有人荣光无上,也曾一朝跌落神坛。
有人渺小黯淡,也不妨将他人照亮。
她是他十六年人生中最低落颓唐时刻,出现的最昂扬向上的人。
就在这一天,一分一秒也不差。
一整天,赵菁也确实是在好好听课好好学习。
谢星沉不由多看了几眼。
晚饭时间,谢星沉和段锐去小西门吃完,上楼梯回教室。
段锐忍不住问:“后悔吗?”
当初谢星沉离开附中,旁人都传是有更好的前程。
只有段锐知道,谢星沉是放弃了保送a大少年班的大好前程,跟他妈去了法国。
大概父母不再相爱,家也就不复存在。
谢星沉在法国待了一年,突然就回来了,就这么一无所有地回来。
昔日的天才少年,现在只能插进普通班,沦为差等生。
天大的落差,是个人都受不了。
“没什么遗憾了。”谢星沉挑唇散漫一笑,“看到柳女士在法国纵享恣意人生,我也就没什么遗憾,可以放心回来了。”
段锐心想你小子就可劲装吧,故意说:“听说你妈法国小男朋友蛮帅的?”
谢星沉轻轻瞟了他一眼:“那没我爸帅。”
段锐忍不住无奈一笑,谢星沉真的很在乎家人,尤其父母,小时候有谁要骂他爸妈,他是真的要冲上去跟人干架的,也就不再说,而是问:“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谢星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上学呗。”
两人上到楼层,要转身回教室。
谢星沉却忽地看到,一侧天台上,少女腿压上栏杆,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手中的单词书。
这个人在无时不刻提醒他。
——有人缓慢笨拙如蜗牛,都在一点点努力向前进,而你不过是暂时跌入溪谷,又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
收起那点矫情的颓丧,重新回到属于你的荣光无上。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
菁,草木繁盛的样子,事物中最美好的部分。
人如其名。
赵菁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充满生机与活力,一腔热意与赤诚,永远美好纯洁,永远积极向上的存在。
晚自习中间下课。
谢星沉一旁忽地椅子一拖,抬头就看见。
赵菁拎起水杯,路过前排:“小雅,去倒水啊!”
李秋雅坐在里面不好出来,笑着拎过水杯:“你帮我去吧。”
赵菁立马接过李秋雅的水杯,爽快答应:“行。”
话音刚落。
一圈女生都连连递水杯。
“赵菁我也要!”
“赵菁你最好了!”
“你总不能帮她不帮我吧!”
“我也我也!”
……
“行行行!”
那姑娘也真是好脾气,就这么连拎带抱着十几个水杯,乐乐呵呵往教室外走去。
好人没好报。
赵菁刚走,要帮忙倒水的李秋雅周围一圈女生就笑着叽叽喳喳了起来。
“你杯子里不是有水,怎么还要赵菁倒啊?”
“水都凉了。”
“真行,大夏天的喝热水。”
“不倒白不倒,反正她什么都会答应。”
“她刚刚抱着一堆杯子出去的样子好滑稽啊,像个球。”
“哈哈哈哈哈——”
谢星沉觉得很刺耳。
一个真正纯粹善良的人,却被这些人肆意戏弄嘲讽。
赵菁回来时,感觉谢星沉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带着类似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