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喜不喜欢陇西?曲知意在那,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去找她。念念还小,就先不带她,曲知意临行前,我给了她很多银票,可这次咱俩大婚,她居然连新婚礼都没送!简直过分!这次去了,刚好可以狠狠宰她一笔!”
“……”
谢令仪眉飞色舞,一刻不停歇地说着,脸上有着所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向往。
闻应祈越听,藏在袖中的手,就越发颤抖,喉间也溢出血腥味。
终于,在咽下一口血沫后,他抬起半死不活的脸,看着她,目光一寸寸,慢慢从她脸上掠过。
“怎么了?”谢令仪好奇停下,摸摸自己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容君今日很好看。”
“那是!”谢令仪听完,尾巴飞快翘到天上去,斜眼睨他,“我哪日不好看?”
“对了,我方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没有的话,我就再说一遍。”
“没有。”
谢令仪:“……”
“好。”她深呼口气,这没什么大不了,“那你耳朵放机灵点,我再说一遍。”
絮絮叨叨,又是一炷香功夫。
“那这回,听进去了吗?”
“没有。”
“我又讲了一遍哦,也没有?”
“没有。”
第五遍,第六遍,第七遍……
还没有?谢令仪纳闷,闻应祈今日怎么这么笨,她都已经重复八九遍,快没耐心了呀!
可对方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她心肠就软了,硬话也说不下去了。
算了,没听进去就没听进去吧,大不了再说一遍。
“那我再讲最最最后一遍哦,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还没听进去,我真生气了!”
“不用了,容君。”
“嗯?”
谢令仪喜上眉梢,“这回听清了?”
“嗯,听清了。”
“那你有什么看法?”谢令仪双手托腮,亮晶晶望着他,“说来听听,想先去哪儿?”
“我们和离吧,容君。”
第79章
她与涎馋他不要你,也不要我了……
“我们和离吧,容君。”
闻应祈声音掠过,桌面火烛几不可微地左右晃动。
“什什么?”
谢令仪一下愣住,目光死死钉在他脸上,见他表情凝重,说的不是玩笑话,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你你在说什么?”
闻应祈喉间发紧,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喉结上下滚动,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原来,说出口竟还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亲眼看见,容君脸上的神采飞速退却;是她那双日常笑盈盈的水眸,缓缓蒙上失望的灰。
最痛苦的,是她垂下眼睫,再不愿看他。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如刀剜,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困难。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谢令仪神色冰冷,说罢便要起身,“若你只是气头话,我可以当没听见。”
“不用了,我考虑好了。”
裂口既已撕开,便不会再愈合。与其留下无穷撕扯与摩擦,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刀斩断。
“为什——”
“容君,你听我说。”闻应祈截住她话头,指尖用力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平静道:“和离书我已经写好,就放在书房案桌上,你明日就可以签了。是我有错在先,这府里的东西,从账册到人手,全都归你,我明日也会离开。”
呵,谢令仪听完嗤笑。
这还是有备而来,甚至连和离书都提前写好了。
她强撑着,脊背挺得笔直。
成婚不足两月,就‘被’和离。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自己在父亲面前的坚持,简直荒唐得令人发笑。
她如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什么话都不想听,不想说。
不是要和离吗?何须等到明日?她现在就去签。
明日?
明日闻应祈就得身无分文的滚了。
门扉‘嘭’地一声被甩上,震得圆桌轻晃。
闻应祈怔怔望着那扇门,僵硬了许久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桌面,双臂无力地下垂,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清泪从眼角滑落,一点点晕湿,桌上铺满的图册。
“对不起”他低声喃喃,声音哽咽。
为什么要和离呢?
分明已经答应了容君,永远不会离开啊。
甚至他都已经想好,说服谢承的理由,也想好要用怎样的能力和诚意,好让对方可以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他。
可这一切,在那些书生轻飘飘的言语里,被撕得粉碎。
原来,在外人眼里,容君会被污蔑成这样?她竟会因为嫁给他,被议论、被诋毁、甚至被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