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城一直以为他们非常了解对方,无论是生活习性,还是性格和爱好,虽然他们隔了十年没见。
因为他们真的联系太密切了,他们事无巨细的分享着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对方不止是自己的朋友,更是自己生活的记录者。
郁城陪着肖白渡过初到异国他乡的孤独感,肖白陪着郁城渡过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他掌管公司的那段非常难捱的时间。
他们分享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讨论着午餐晚餐要吃什么,郁城和他说自己的每一段情史,肖小白告诉他自己遇上的吉普赛女郎到底有多么迷人,他们的每一个无聊的小事,每一次心动,也都是由彼此见证的。
他们对对方来说是特别的,他们靠着对方的存在坚强,与对方一起塑造了健康的成长心态与正确的三观。
虽然十年相隔地球两边,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是彼此一直陪伴成长的。
所以,两个人进了电梯后,有那么一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这么过了一分钟后,都开始觉得尴尬了。
他们都清楚,这种尴尬的直接诱因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陌生感。
在网络上保持联系,到底是和现实是有区别的。
电梯的指示灯不断变换,里边光洁的镜面电梯壁上映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与十年前相比,他们变得太多了,比如身高模样,比如独处时两人自然拉开的距离。
肖白咳嗽了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吟吟的凑到郁城面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郁城松了口气,他看着面前的男孩儿,有点儿无奈的说:“惊吓还差不多,怎么都不提前打招呼的?”
肖白:“都和你说了,我要过来蹭wifi的。”
郁城白了他一眼:“你一年说要来我这儿能说个十遍八遍的,我能当真才有鬼呢。”
肖白“哼”了声,歪着头看他笑:“这不来了嘛,最近好穷,我得要靠你养一段时间了。”
郁城:“……”
郁城忍不住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头发依然是印象中的软,他蜷了蜷手指,复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揶揄道:“给你养的白白胖胖,你好回去继续大战子弹蚁。”
肖白的脸一下子垮了,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不要,再也不要了,真的好疼啊。”
郁城忍俊不禁。
他觉得,肖白还是那个肖白,爱笑,搞怪,总是出些小状况的肖白。
郁城的楼层在十二楼,是一层两户的房型,肖白搬着自己的大行李箱进门,瞬间被一股子暖气包围。
他来的匆忙,甚至没来的急带一件厚的衣服,被冻了一路都已经麻木了,这会儿才感觉到自己冷的要命,他打了个冷颤,觉得全身上下都冰冰凉,跟冻了冰块儿似的。
郁城进厨房,给他倒了热水,嫌弃道:“把衣服换了,一身凉气,怕自己不感冒。”
肖白喝了口水,稍稍驱散了点儿寒意,直接把行李箱放倒,就地找了起来。
郁城看着他装了还不到一半儿的行李箱,无语道:“你就这么几件儿衣服,至于用这么大箱子吗?”
东西少的简直一目了然。
肖白哭丧着脸翻行李:“我穿你的吧,没带睡衣,没带内裤,没带……”
郁城:“……”
还用一一说吗?你就带了个相机和两件衣服。
郁城起身,去屋里给他拿了一套厚厚的毛绒睡衣放在沙发上:“暖过来就去洗个澡,我给你买东西去。”
肖白对他讨巧的笑:“我饿了。”
郁城愣了愣,以前视频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肖白笑起来这么好看。
干干净净的男孩儿,笑起来的时候漏出了点儿白牙,他的牙并不齐整,稍稍有一点乱,但是看起来很可爱,像小朋友似的,桃花眼也并不含情,反而月牙儿似的弯着,眼尾上翘,有股子调皮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把肖白的脑袋往下压了压,不再看他的脸,声音里带着点儿笑意说:“想吃什么?”
肖白不假思索:“麻辣烫。”
郁城:“……”
他对麻辣烫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啊,默了默,他笑了声儿,说:“等着,洗完澡我就回来了。”
肖白垂着头,一直到郁城放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冷不防的开口,叫了声:“郁城。”
这一声显然与其他时候不同,很低,隐忍,压抑了许多情绪,跨越了十年距离,就那么两个字,把郁城眼睛给叫热了。
郁城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地应了声:“恩。”
两个人背对着,谁也没回头。
空气安静了几秒,玄关的暖灯照在俩人身上,像是天然的复古滤镜。
然后郁城听到肖白沉沉的好听声音,他很认真的说:“我真想你。”
郁城觉得自己的血液全部涌进了心脏,随后,一股子莫名的情绪让他险些哭出来。
他就这么一个朋友,那么多年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