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霁雨的回答,江玄似有些失落,低垂着眉眼轻轻点头,眼角的红晕淡去。
而最后一次是在叶霁雨与他的房中,兰馨手里拿着白绫,正试图往房梁上丢。
白绫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抛,泪水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流,兰馨不停呼唤着沈兰德的姓名,直至溃不成声。
白绫终于挂在房梁上,另一头滑落下来,又开始打结。一缕雾将白绫吹落在地,兰馨也回过神,冲半开的窗户哭喊着。
“沈兰德!我知道你在……我求求你求你出来……”双腿噗通一声跪在冰凉的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缓缓爬向窗户,兰馨的指尖抓得通红,被磨出血色。但仍是未停,还更加用力,似乎要将指尖嵌入地板中。
“你这个懦夫你为什么要去死……你不是人我忘了你吗?可现在我的脑海里全是你也全是我,”兰馨失声痛哭,“我把扶桑的一切都给了你,为什么又要还给我……”
“所有的痛苦与不幸,都让扶桑承受。”
“你不该是扶桑,明明我才是扶桑……死的人也应该是我”兰馨神情恍惚,“在窗台看到那张脸时,我就已经死了,死于十五岁的自己。”
“可我自己又是谁呢?”
“而你又是谁呢?”
“没有人,没有人像这样爱过扶桑。”
一束寒光射向脖颈,兰馨失神倒下,眼角的泪水未尽。
叶霁雨看见沈兰德翻窗进来,跪在兰馨身旁拭去兰馨眼角的泪水,另一只手催动法力,在空中凝结成雾气。
“所有的痛苦,都让我来承受。”
他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相貌了,相貌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一直无处容身,灵魂永远游荡在世间。
等到终于有人用一颗赤诚的心去爱他,他又亲手将女孩推开。
女孩的爱让他的心疯狂长出血肉,他终于懂得了爱。
原来爱是这样的感觉,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他希望所爱之人不再无处容身,为此他愿意剖心泣血。
沈兰德愣愣地拭去眼角的泪,铜镜中倒映出兰馨的脸庞,僵硬地撑起一个笑。
第30章 夜闯 把衣服穿上
刺眼的光芒逐渐吞噬一切, 叶霁雨不禁闭上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下意识牵起身旁江玄的手。
睁开眼后,她发现两人已经回到地牢, 脚边还躺着兰馨仍带余温的尸体。
她与江玄不约而同地对视。
侍卫急匆匆走进来, 俯身行礼:“大人, 尸体变了……”
“什么变了?”他眉头紧锁。
侍卫支支吾吾:“脸变了那颗头的脸变了。”
“那颗放在窗台的头是水苏吧, ”她的瞳孔涣散,有些郁闷地说,“死的是水苏,不过也没什么区别……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了。”
她可以说是十分厌恶这种结局。
身临其境后她才懂得,某些离世的人一开始也想好好活着, 又有谁不想认真活一次呢?那时他们阳光向上,每当这个时候他们便会收到世界所授的磨难苦楚。
直至被折磨到精疲力竭。
她蹲下身轻抚兰馨青紫的脸颊,注意到那个被紧紧攥住的香囊, 忆起那灿烂的笑容与洋溢的幸福。
一切都物是人非。
江玄的声音淡淡的, 并无起伏:“派人去找沈兰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走到她身边安慰般轻拍她的肩膀,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
她偏头望向他,颤抖的睫毛划过他的鼻尖,两人皆沉默。
良久一旁狱卒小声问道:
“大人……这女尸怎么办?”
江玄并未开口,是她回答说:“好生安葬。”
“还有沈建, ”她抬眸看向桌上的男尸, “即便他没有妻子小妾, 府里下人总有吧?把他丢回府去,让他们自行解决。”
狱卒没动身,迟疑地看着一旁的江玄。
“怎么?你只听少卿大人的是吧。”她本就郁闷,心里更燃起一团火。
她终于尝到没有权力的滋味。
依附于掌权者的代价就是被简化为一个代称。
某氏 某妻 某女
她成了别人的所属物, 是柔弱的菟丝花,是华贵的金丝雀。
可她又怎能被概括、被局限?
她不再说什么,挣脱开江玄放在她肩上的手,起身独自出了地牢。
裹紧外袍走在长廊上,她看见在门口等待的侍女,正靠着一旁的石狮子发呆。
“啊……夫人”侍女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跟着她走向马车,两人一前一后。
“回府。”叶霁雨回头看了一眼侍女,掀开车帘进去后仍撑着,等到侍女上马车才将车帘放下。
两人坐在马车中,侍女在昏黑的环境中点燃一只蜡烛。
她低头揉了揉发麻的指节。
她一直拒绝恋爱与婚姻,其中一个点便是害怕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