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着整张办公桌，假模假样地问：“你这里有没有纸笔？”

“进来是要找纸笔？”霍北修没有点破他，但也算是点破了他。

周忱没回答，在文件旁找到笔，又随手拿过放在另一边的本子，抬手碰上封面时问：“能用吗？”

“这会儿知道问？”

如果霍北修没有憋笑，他或许还看不出自己又被内涵了。

周忱面不改色，刚要转移话题就听见霍北修没头没尾地说：“西区那边又丢了个孩子，跟之前的情况几乎一样。”

霍北修长腿一迈，拉开椅子坐到周忱对面，两人面对面，这局面倒像是周忱为主导者。

他蹙眉，开口前再次被打断：“陆域他们正在跟进这个案子，但我依旧保留对疗养院的怀疑，所以这条线必须要跟。”

周忱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不是刑警，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霍北修盯着他， 目光像是盯着犯罪嫌疑人，用着他惯有的审讯语气：“你真的不好奇？”

说实话。

好奇。

这毕竟是他经手过的案子，他半路就撤走，这确实很难做到不再好奇。

可他不想表现出对这个职业以及遂城百姓安危在乎的样子，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还随时有可能跟着生父出国，那实在没必要再关心不该关心的人与事。

他没问，也没说原因，拿着笔就在本子上写下四个字“约法三章”。

霍北修顺着笔尖看过去，看到他另起一行，写了个“一”。

笔尖抵在纸张上，停顿了。

“没想好？”

霍北修突然出声把他吓一跳，他抬手挡住，几秒后又大大方方的松开，随后抬眸对上一直在看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眸：“我可以不从这里搬出去，也可以跟你保持……那种关系，但你必须跟我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霍北修缓缓往椅背靠，一只手臂搭着扶手，另只手自然搭在腿上，“协议内容是咱俩保持炮友关系，但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周余？”

不等周忱说话，他继续：“想得挺美啊周忱，一边跟我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一边谋划着你的将来，是不是只要你那边得手就踹了我？”

一手托两边，真有他的。

周忱握着笔，暗自调整好情绪，但开口却无比冷漠：“我没求着你跟我保持这种关系，是你不肯放我走。”

“这是怪上我了？”

霍北修话音落下的同时，书房里也就顿时变安静。

“行，是我强迫的你。”对面的人迟迟没开口，霍北修嘴角扯了抹讽刺的笑，依旧嘴上不饶人，“但在床上爽的可不只有我。”

周忱拳头又紧了紧，霍北修平时不会那么咄咄逼人，可现在……

未必是生气，或许只是想要刺激周忱，可这对周忱而言，作用不大。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要么你跟我约法三章，要么我搬出去，咱俩以后少来往，这个选择你来做。”

周忱这是要逼他。

“好。”

霍北修起身，将他身前的本子跟笔拿过来，在本子右下方写上“承诺人霍北修”六个字，再把本子放回去，把笔递给他：“不管你在上面写什么，我都受着，你满意了吗？”

最后五个字让周忱心下微微一颤，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他能预料的结果，霍北修果然很生气。

他拿起几本资料，朝着沙发走，准备看材料，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半点也看不出他此时是否生气。

约法三章最终还是没写，周忱坐在书桌前盯着霍北修的字迹看好长时间，霍北修的态度让他心里憋得难受，可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作的。

他将本子合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书房，但就在书房门关上那一刻，原本在认真看材料的霍北修微微抬了一下头。

眼神凌厉的盯着门看好半晌，脸色也渐渐的从看不出情绪舒展成疑惑，他在怀疑周忱，或者说怀疑周余到底给周忱什么好处，居然能让对权势毫无在意的周忱放弃市局的工作，甚至放弃自己这些年来坚持的事。

霍北修又要给他爸打电话。

接通后立即听见那边毫不客气地嘲笑：“听说你惹周忱，这会儿还有功夫给我打电话？我可没法儿当你的场外援助，你找错人了。”

霍北修的毒舌有一半是因为他爸给的底气，另一半就是他爸给的遗传。

“上回让你查的鸿宇集团，最近有没有别的动静？”霍北修难得没跟他爸顶嘴，直接切入主题。

听出霍北修语气认真，霍振宏一秒恢复认真：“非说有那就是他们最近有意跟霍氏合作。”

跟霍氏合作？怪不得周忱愿意搬回来，多半不是因为他的强迫，而是周余给的任务。

他脸色瞬间沉下，恨不得到隔壁把周忱扒光了狠狠揍一顿，小王八蛋！

霍振宏猜到些许不对劲，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