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厚,应当为古时传下的护山大阵。如非那些已叛离的世家,以如今没落的阵道, 我等怕根本走不到此处。”
&esp;&esp;“可恨!阵道如今这般衰微, 全赖夺天盟狼子野心!也不过才三百余年啊……”
&esp;&esp;“那几大道门、还有行天盟的人呢?不是说他们会出手制住柳长英?”
&esp;&esp;“……”
&esp;&esp;嘈杂纷纷, 犹如席卷天幕的雨帘, 氤氲于阵法之外。
&esp;&esp;峰上一片寂然,以至于推开木门时,发出的咯吱声响清晰可闻。
&esp;&esp;无律端着果盘缓缓走进, 恰见柳长英静坐窗边, 散去了传讯纸鹤, 神情无波无澜。
&esp;&esp;抬眸瞧见来人, 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漠模样, 好在无律这些日子早已习惯, 将木碟放在桌上,心中了然:
&esp;&esp;“阵要破了?”
&esp;&esp;“嗯。”柳长英说,“清云峰上灵脉不多, 快了。”
&esp;&esp;“你打算怎么办?”
&esp;&esp;柳长英不答,转而看向手边切好的晶莹剔透的果肉,停顿着思索片刻,“杏露果?”
&esp;&esp;无律在他对面落座,点一点头:“仅清云峰顶那株老树结得出这个味道,我惦记许久呢。你还记得?”
&esp;&esp;“记得。”
&esp;&esp;柳长英道:“儿时,你常贪这一口。每每逢秋,总央着我从山上摘来。我便告诫你,修道不可流连口腹之欲。”
&esp;&esp;分明是在追缅过去,可他脸上并无半分动容,像在说一件与己身毫不相干的事情。
&esp;&esp;“是啊。”无律望着他,轻轻叹气,“然后到了老树结实的那段日子,每天都会与我送来几枚解馋。”
&esp;&esp;灵果汁水充沛,入口即化,甜而生津。
&esp;&esp;叮咛着要她潜心修炼的兄长,也有不为人知的体贴入微。
&esp;&esp;“……你明明也喜欢,却从不给自己留。就算我故意装作吃不下,央你解决,你都宁肯扔掉。”
&esp;&esp;起初,柳天歌不知道为何柳长英要如此固执。
&esp;&esp;后来她才慢慢明白,譬如灵果之类,会影响到修为的外物,柳长英但凡碰一下,也会被方陲等人察觉。
&esp;&esp;若是叫他们晓得,以后,就不能为她通融了。
&esp;&esp;她隐约出神,对面的柳长英捡起一片果肉,放到口中,片刻后低喃道:“喜欢……?”
&esp;&esp;“我的记忆中,没有这种印象。”
&esp;&esp;那是自然的,无律想,因为早在那时起,柳长英的感情便被束缚得很迟钝了。
&esp;&esp;声色触味、喜怒哀乐。
&esp;&esp;欢悦也好、厌恶也罢,不明所以,因而麻木到自己无法分辨。就连她这自小相伴长大的同胞妹妹,也只能从细枝末节中察言观色,勉强判断。
&esp;&esp;“那时候我经常谋划,要如何逃去外边。再这么下去,我的哥哥要变成另一个人了。”
&esp;&esp;会对山外生出憧憬,不喜被困缚在一个地方,大抵,就是那会儿养成的
&esp;&esp;无律说,“你是为了保护我落得那般,而我究竟该怎么办,才能保护你呢?”
&esp;&esp;柳长英淡淡凝目过来,冰冷的视线刺得脸颊生疼。
&esp;&esp;无律没有躲闪,怔忡地看回去,半晌缓缓道:
&esp;&esp;“对不起……哥哥。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esp;&esp;她曾以为,柳长英为秦知邻等人所害,早已不在人世,仅剩一具空壳般的傀儡。
&esp;&esp;殊不知他人魂飘荡四方,剩余的意识仍困顿在这里,无知无觉地受着苦。
&esp;&esp;这三百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esp;&esp;她竟然一无所知……
&esp;&esp;柳天歌捂住发涩的眼睛,但没有流泪。
&esp;&esp;代掌问剑谷的无律真人,天下屈指可数的大乘修士,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力的小丫头。
&esp;&esp;物是人非,就连入口的杏露果,也与从前的印象不大相同。
&esp;&esp;多了几分回忆蒙上的风尘与苦涩。
&esp;&esp;“何故道歉。”柳长英却说,“今时不同以往,你做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