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给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男人点头,低头扣好衣服,走向门口。他路过周若涤时,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阿蔷回来了,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他语气亲切自然,像是在一家人吃饭时随口寒暄,仿佛刚才卧室里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存在。
周若涤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大哥,你先回去吧。”
林玫珊声音发紧,却努力维持镇定。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从外套里抽出一沓钞票,塞进她手里。紧接着叹了口气,低头出了门。
屋里静得出奇。客厅的钟滴答响着,墙角的吊兰微微晃动,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越是这种若无其事,越让人感到冷得发颤。
“阿蔷,你听我说——”
“你和大伯……已经持续多久了?”她打断母亲,“你们是金钱交易吗?”
林玫珊神情一滞,嘴唇微微颤抖。
周若涤盯着那一沓还未收起来的钱,眼神冷漠的望着她。
她比同龄人都要早熟,不是不通世事的孩子,也不是单纯的学霸乖乖女。她明白这个社会的灰色地带,知道有些人靠攀附、有些人靠出卖才能活下去。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妈妈,会是其中之一。
更没想过,那个她从小敬重、感激的大伯,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人生最脆弱的缝隙里。
他是已婚男人,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对周若涤一家也始终关照有加。她一直把他当成最敬重的亲人,而不是深夜出现在母亲卧室的男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林玫珊嗓音发涩,低声辩解。
“你对得起大伯母吗?”周若涤语调拔高,眼眶通红。
“她对我们一家这么好,小时候我和哥哥住她家,哥哥生病,她半夜抱着他跑去医院;这些年大伯接济我们,她从来没怨过一句,过年还一块吃饭,她待我就像亲女儿一样。”
“你怎么能、怎么能背着她和她丈夫上床?你有没有想过,夏夏要是知道她爸爸出轨了,会有多痛苦?”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发颤,像是崩溃前的最后一击,“你就这么想活得低贱吗?!”
林玫珊的手抖得几乎抓不住衣角。
她抬手狠狠扇了女儿一巴掌,掌声清脆,回荡在低矮的屋子里。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我容易吗?你以为我愿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你爸爸死了,扔下我和你们兄妹两个,孤儿寡母的,钱从哪来?房租水电,学杂费,还有你们小时候生病……你知道我撑到今天多难吗?!”
她哽咽着喘气,眼泪不受控的掉下:“如果不是为了你和阿蔚,我早就、早就去死了!”
周若涤站在原地,整个人像被冻结住。
她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头发贴在脸上,眼睛却没眨一下,只是眼角缓缓淌下几滴眼泪。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听她疯癫般哭诉着,像是世界欠了她,又像是这一切真的不该怪她。
可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原谅。
她从小拼命读书,不为别的,就想让哥哥轻松一点,让妈妈摆脱靠人施舍的生活。
可现实,比她想象的还脏。比她忍得住的底线,还低。
“你不如,不要生我。”
说完,她转身进屋,砰地关门。
屋外,林玫珊坐在沙发上,脸埋进手里痛哭失声。
屋内,周若涤靠在门上,蹲下身捂着脸,终于压抑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不是受害者。
她是证人。是清醒、懂事、无路可逃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