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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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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从那场绮梦中醒来。

而在昨夜的停车场外,迟到了两个小时的孔安,再次失去了纯熙。但是这一次,是他咎由自取,他卑鄙的希望成真了,纯熙没有等他,或许等过,但最多等了两个小时,她只愿意给他两个小时。

离开医院的纯熙,游走在清晨匆忙拥挤的街道上。恍惚中,她登上了通往体育馆的公共汽车。她倚在窗边,听着玻璃窗外嘈杂的鸣笛声,只感到万人背弃的孤寂。由此,在靠近目的地的最后一个转弯处,她没有注意到余光里驶过的她昨夜等了两个小时的车。如果她及时回头,她一定会看到车里的孔安,然后知道他并没有失约;如果今晨他们能够再见,能否弥补昨夜的错过生下的隔阂,能否改变纯熙的决定,从而改写他们的命运?

可惜没有人会知道了,因为桑柔的诅咒是无法逆转的,她永远是上天最偏爱的孩子。相比之下,纯熙只是上天一早就丢掉的弃子。

下了车,看着停车场侧门外空荡荡的街道,纯熙才从方才持久的恍惚与茫然中惊醒。她清楚地知道,她很怕这一刻会见到孔安,如果他在这里等她到来,一定会动摇她刚刚建立好的决心,她不能再犹豫了,她应当回到她原有的人生轨道中去,不能被这骤然出现的岔口迷乱了方向,她用了整个青春追求的财富与地位,绝不能为这片刻的、虚无缥缈的爱情火花而放弃。

终于,她打开手机,按下了那个常年被置于首位的号码,她说:“彩城,对不起,昨天我舅舅出事了……”

韩纾意对她的叮嘱,犹如一颗万年的种子,埋藏在她的心底深处,无论经历多少喜怒和变故,都会不自觉地走上他所预言的路。当她放下手机,才想起韩纾意昨夜对她提过这样的建议,她无奈地闭上双眼,怎料这青天白日之下,世界是如此晦暗苦涩。

这天清晨以后,孔安没有再找纯熙,只是偶尔会在公司遇到,连寒暄也变得吝啬。其实纯熙并不必要频繁地出现在公司里,毕竟作为董事长养着的一只金丝雀,太过抛头露面不是什么好事。但旁人不会知道,她对于公司事务的插手是建立在她与韩纾意多年的合作之上,她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并不只是一个年轻女性对一个老人的性吸引,还有她多年在韩家父子以及他们的事业里辛勤耕耘打下的根基。而这场即将到来的婚姻,便是她这八年耕耘所取得的第一项重大而可向世人宣告的成就,它可以保障她如今已拥有的更长久地属于她。这样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拒绝。

一个月后,周怀光再度出院,回家休养。他的生命已经步入最后阶段,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有时连心心念念的纯熙的婚事也记不清了。可他却总是仿佛在留恋着什么,在腐烂的边缘徘徊,久久地不肯离去,拼尽一切只为抓住人间黄昏的最后一缕斜阳。

但与周怀光的病情相比,他一生经营的事业却面临着更大的危机。为此,周起钰不得不旁敲侧击地暗示纯熙,她曾经在周怀光的病榻前说过什么。

由于这年春节是在医院度过,到了正月十五,纯熙才有机会回家探望周怀光。她来的时候,周怀光仍在昏睡之中,她便例行公事地放下探病的物品,转身即要离开。她并没有在这里吃午饭的打算,更遑论晚上那顿有着中国人团圆寓意的餐会。

周起钰叫住将要离开的纯熙,两人来到阳台,冬季淡漠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并无太多温暖的触感。旁敲侧击多次以后,他决定坦白:“你已经陪了他这么多年,其实帮不帮手,也不在于有没有结婚这个仪式……”

“是这样。”纯熙淡淡地答道。

“所以……你不要太在意爸爸的话。”周起钰一反常态地反对起这场婚姻,“他病糊涂了,忘记了曾经是怎样对你的。”

纯熙心下一冷,周起钰早已清楚她的想法,但他仍然想放手一搏,“纯熙,我替爸爸,也为曾经的自己,向你道歉。也请你能念及我们之间的血缘亲情,对光成施以援手。”

纯熙沉默片刻,静如死水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她望着身侧日渐衰老的起钰,回忆起初次见他时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还有他看她的眼神,从曾经的趾高气昂到今日的低眉顺眼,阵阵讽刺涌上心头。

然而,这份迟来的道歉,并不能令纯熙满足。她垂下头去,目光落在手下被风雨沙尘侵蚀多年的栏杆,极力隐藏住唇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轻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离开了周家的纯熙,也再没了去处。她很想打电话问问孔安,问他今晚有没有空,她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因为这个糟糕的节日,侵占了她的自由空间。一年之中,像这样的传统节日,恰是她最忙碌的时候,她没有休假的权利,她必须作为家庭的一员及时出现在韩彩城身边,所以连正月十五的探病也选在了中午时分。这当然不是韩彩城对她的要求,这是她用以维系他们的关系、促成他们的婚姻、建设她个人“事业”的手段,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放弃或者中断,因为那将意味着一败涂地的风险。

所以,她与孔安的见面,只能再晚一些、再晚一些了。

而这天晚上的孔安,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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