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频繁的简繁切换,资料检索,钩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套住了她焦躁纷杂的思绪。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一辆开往广西的列车发车以后,车站拥挤的洗手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冰凉的水流里,孔安忽然发现空落落的手指上少了些什么。在旅店收拾东西时被摄影师叫去抬设备,这使他并未来得及细细检查自己的行李及随身物品。但是那个时候,戒指还在手上吗?
孔安飞快地跑回候车厅,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翻找了一遍,连装摄影器材的包裹也没有放过,却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了?”摄影师显然被他的急躁吓到。
“你见到我的戒指了吗?”孔安问,“刚才,退房的时候,我去帮你抬设备,我手上有戒指吗?”
“啊?我没注意啊!”摄影师仔细回忆了一番,并没什么印象,“但是退房的时候我都检查过了,没落什么东西。”
孔安拉上行李包的拉链,果断地说道:“你跟导演他们说一下,我得回去一趟。”
“这么重要吗?就剩一个小时了。”摄影师不解。
“要是我赶不回来,拜托你先把我的东西带上车。”孔安说,“我会尽快跟你们会和的。”
“喂,孔安!”摄影师望着他向站口奔跑的身影喊道,“你故意的吧!这么多东西很重的!”
他走得匆忙,连伞也没有带,一路冒雨跑回了古街的旅店。清凉的雨滴洒在身上,浇灭了发现戒指遗失时那一霎的焦躁。
纯熙听见敲门声时,刚刚打下文档第79页的最后一行注释。她合上电脑,起身开门,迎面扑来一阵雨水的气息。
纯熙看着孔安鼻尖划过的雨珠,轻声一笑,好像方才被文言文炙烤的焦虑和不适都被这一瞬的凉意驱散了。
“我的戒指呢?”孔安问。
“我怎么知道?”纯熙说。
“还给我。”孔安说。
“什么意思?”纯熙的声音冷下来,但脸上的笑意未褪,“你以为是我拿了你的戒指吗?”
“也许是我丢在这儿了。”孔安说,“我可以进去找一下吗?”
纯熙倚在门前,静静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才正式拉开了门,示意他进来。
纯熙的房间很空旷,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没有任何杂物,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孔安翻过了抽屉、床缝、柜门等任何可能的死角,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纯熙只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语不发。
门没有关,长廊里窜过的冷风涌入房中,吹起了玻璃窗前安静了许久的卷帘,坐在狭窄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露出了绿色而坚韧的身姿。
孔安的手指经过密密麻麻的绿刺,终于触碰到那稀松泥土边缘的一枚戒指,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这枚钻戒,就像是找回了失落多年的爱,再也不愿失去,从此永远地珍藏于心灵深处。
纯熙默默地看着孔安走来,她拿起门后衣架上的一把伞,递到他的面前,问道:“还赶得上车吗?”
孔安答非所问:“对不起。”
纯熙同样没有接着他的话回答,她看了一眼手机,说道:“两点五十分了,来不及了。”
“嗯。”孔安简短地应了声,接过她的伞,说道,“谢谢。”
“你如果要赶今晚的飞机,只能坐大巴了。”纯熙说,“你知道车站在哪吗?”
“不知道。”孔安说。
“那个车站很旧了,人流量少,地图上搜不到。”纯熙主动提出来,“虽然我不是有意,但你的戒指毕竟是落在了我这儿。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送你一程吧。”
她还记得他说过,这只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这样的三天,在她的旅途中有很多。
纯熙很想说,这样的三天并没有很多。这三天,在她的生命中,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但她并没有这么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可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孔安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会明白这三天对于她的意义,是多么的不可替代。
汽车站与火车站相隔不远,但因为地势变化的缘故,抵达老汽车站需要经过一段山路,阴雨天气下,路程便显得有些漫长艰辛。
汽车的频次要比火车多一些,末班车在六点钟,时间还算充裕。
“雨好像有点大了,你回去吧。”孔安说。
纯熙手中的伞擦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没关系,就快到了。”
连绵不绝的小雨使狭窄的山路变得泥泞,不长的路程因处处淤积的水洼增添了一丝肃杀。
不过,比泥泞山路更漫长的,是行人聚集在车站的等待。
从四点到五点,五点到六点,迟迟未有一辆车发出。
终于,在末班车发车时间的前十分钟,车站响起了“因天气原因取消车次”的广播。
一时间,狭窄的车站里骚动起来。
因为是